黎承睿微微眯眼,问:“我听翊仔说,他是z.sha?”
“对,”Miss张脸上露出哀伤,摇头说,“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想不开?我到现在,闭上眼都能看到他最后一次跟我告别的情形,他笑嘻嘻跟我说,Miss张,我也要学《钟》,我不要让翊仔看扁了,你过两天教我好不好?我还骂他没学会走就想飞,老老实实先弹好练习曲吧。哪知道过没几天,就传出他z.sha的事……”
她眼
无一的学生呢?”
“这个么,因为他有超乎常人的技巧天赋,”Miss张笑着说,“我不知道他怎么理解弹琴这件事,但我看到的,无论多难的曲子,只要翊仔看过就能弹出来,他天生中对节奏、调性、左右手协调能力等东西上手很快,记忆力也好得不行,我试过让他学李斯特的《钟》,坦白说这根本不是像他那种起步阶段的琴童能掌握的曲目,可是翊仔就在我面前,用了三个小时不到就将它流畅弹出。”
黎承睿心里震惊得不知道如何说,他等了一会,才慎重地问:“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个天才。”
“可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明明说他弹得不算好。”
“这就是我一直想让他继续学下去的原因,”Miss张笑了笑说,“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大师,不仅仅是不出错地弹完一首曲子,还必须有对曲目非凡的理解力和充沛的感情,就像做大厨一样,不是只烧好一道菜就成,还要在烧菜的过程中表达自己对烹饪的理解,对美食的想象,这种东西,翊仔完全没有。”
黎承睿点点头,说:“我们家翊仔,确实很呆。”
Miss张噗嗤一笑,摇头说:“不,我觉得这孩子智力完全没问题,任何人,如果三小时内能把那么复杂的钢琴曲弹奏出来,他的智力绝对不低。但是,我恐怕翊仔是将钢琴想象为抽象的公式一类的东西,他将复调的规则理解为像做数学题一样精准无误的东西,他就忽略了音乐中最重要的灵魂。黎sir,你知道吗,对一个钢琴教师来说,看到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孩子却偏偏不愿意去理解音乐,那种心情,跟看到拙劣匠人企图雕刻美玉一样……”
黎承睿微微一笑,说:“我理解。”
“我以前常常希望说如果他跟另外那个叫阿凌的孩子合二为一就好了,阿凌的性格太跳脱,跟猴子似的,永远没办法在琴凳前安安静静坐好,可他感情很充沛,理解力和感受力各方面都非常好,有时候明明他弹错了,可你就是觉得很有情致,能容忍他犯错。”Miss张叹息着摇摇头,“可惜啊,这样的孩子太聪明,到底还是早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