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药水袋子换了好几个,直到她坐得腿脚发麻,才有人打开车厢门,她知道是到了医院了,有人即刻来拔掉仪器管子抬走了潘东明,她脱掉无菌衣跟下车,就花了眼,这里居然有久违了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适应一会儿光线,才看到大厅处有个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向她,定睛瞧一会儿,才认出,
谢地随着青山尔玛出门去,尔玛走在她身边小声说道:“这是爷爷让给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布手帕。
谢乔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颗山参,已经晒干了,胡须稀疏却长得老长了被卷在一起,两腿儿疤疤痢痢地撇开跟两只**腿似的,又像个不规则的“人”字,谢乔知道了这肯定是尔玛说的是老先生拿命换来的东西,果然尔玛说道:“这是地,我们这里极少种这种东西,爷爷小时候为了挖它从山崖上摔伤,最后掉进沼泽又遇上解放军才算保住一条命……今天要不是看到是解放军来接你们的,爷爷也不会舍得拿出来给你……”
谢乔这才明白老先生为何会生得那般可怕了:“这太贵重我不能……”
“拿着吧,”青山扭过头说道:“还有这些膏药,那些人不信山里人的医术,你就偷偷地给他贴上吧,好得快。”
谢乔结果厚厚一沓的膏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们都是好人……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除了说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道谢了,青山憨厚地挠挠头说:“咳,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寨子里谁家有个啥事都互相帮着些的,没啥的。”
到了山脚就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大型车子上漆着大大的醒目的红十字,青山与尔玛才与谢乔道别回了,潘东明已经被许多人送进车子里检查,沈团长站在车外抽烟,谢乔也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
没过一会儿便有穿着无菌服的军医出来说道:“沈团长,患者左腿胫、腓骨骨折,左第六、七肋骨骨折,伴有肋膈窦少量血,除了身体多处挫伤脑部无明显外创,建议先回医院再做深度检查。”
沈团长点点头对谢乔说:“先回去吧,回去让各专家再好好地检查一遍。”
谢乔进车厢换上无菌服,潘东明被固定在一侧无菌区内的小床上,戴着帽子氧气罩,脸色还是白的吓人,衬得眉毛睫毛又黑又浓,手上药水血浆一滴滴地流进青色的血管里,浅白色的被子里也伸出几管子连着几台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两个带着口罩护士模样的姑娘前后忙碌,也不说话,她就在小窗白固定好的小椅子上坐下,车子便开始晃晃悠悠的开动了,让她想起没多久以前,她坐在火车上离开北京,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一切,她模糊地想,她还会离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