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以前,甚至聊起于慧从来不曾跟人提起的过去。
俞锐也是后来才知道,于慧其实是孤儿,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丈夫儿女却在短短五年间相继离开。
罗宇走后,俞锐也曾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能熬过来。
那时候的他实在很难想象,未来的某一天,于慧可以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平和地聊起她这些年所经历的故事。
她说她太年轻就结婚了,结婚之前也没正经上过大学。
“这是你的小孩儿吗?”俞锐看向那边问。
于慧“嗯”了一声,说:“双胞胎,一个叫思宇,一个叫思玥。”
微怔一瞬,俞锐点头说:“很好听的名字。”
“我也是这么觉得。”于慧笑着说。
她看眼俞锐悬吊在脖子上的右手,眼神略带担忧:“我在新闻上看到您受伤了,伤得很严重吗?”
人伸头按喇叭催促。
于慧双手扒在车窗上,恳切问他:“您现在方便吗?我想跟您聊聊。”
俞锐点头“嗯”了声,说可以。
自从罗宇去世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眼前的于慧,体型丰腴了许多,气色也好,红润通透,笑起来眼尾开始晕染出细长狭窄的鱼尾纹,明显地老了。
离开罗家以后,她又重新高考去读书,还在学校里遇到现在的丈夫,大学毕业后,她一直都在小学里当老师,还生下现在的一双儿女。
她还说,罗宇走后没两年,罗宇奶奶也病了,老年痴呆,最开始是经常记不住事,后来越来越严重,还偷跑出去走丢过好几回。
好心人遇上把她送去警察局,警察又辗转联系到于慧。
于慧得到消息之后赶回
“不严重,脱臼而已,养几天就好了。”俞锐看眼自己的胳膊,又转头跟她说:“你不用总是叫您,我听着也怪别扭的。”
“习惯了,以前——”于慧笑意渐渐收敛,“以前罗宇还在的时候,我们母子俩就一直受您的照顾,这么叫着,我心里踏实。”
俞锐轻声一笑,也没再坚持。
冬日的下午,阳光带着久闻的暖意穿透稀薄的云雾洒落下来,这个时间的空中花园,人很少,很安静,连路过的冷风都很轻。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可纵使是老了,此时洋溢在她脸上的幸福,却是半分都遮掩不住的。
直至今日,俞锐依然还能回忆起她当年的样子。
那时候的于慧全靠一口气吊着,身形清瘦,面容也蜡黄憔悴,眉眼间总是带着倦态,好像一片干枯的摇摇欲坠的落叶。
那时的于慧和此时的于慧,完全判若两人。
他们坐在空中花园的一张长木椅上,远处一个儒雅俊秀的中年男人正推着婴儿车,不时地俯身逗弄婴儿车里手舞足蹈的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