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鸿川却眼将他看透,摆手笑笑,说:“知道你在想什,没你想那伟大,也有私心。”
他起身下床,将病房门掩上,回来时径直坐到沙发另侧。
钟鸿川看着他,眼底带着很深复杂情绪,而后缓声道:“医生当久,手术做与不做,考量因素会越来越多,也就没那纯粹,爱惜自己羽毛几乎成下意识天性。”
意味不明
俞锐愣下,很轻地摇头。
除俞锐,八院有两位老教授甚至比他更合适,再不济,国内还有其他几位嗜铬细胞瘤专家也是更好选择。
钟鸿川笑声,指着他说:“因为你胆子够大,也因为你还年轻,输得起,所以想让你陪赌把。”
“当年老师那台手术有幸去跟台,那时候没有现在设备条件,所以很不幸,那位患者没能被救回来。”钟鸿川低头声叹息,现在想想依然觉得遗憾。
倏地,他抬起眼皮,直视俞锐:“可既然老天爷刚好让长这颗肿瘤,为什不能赌次?”
”
钟鸿川穿是蓝白条纹病号服,衣服偏大,更显得人瘦骨嶙峋。
听俞锐这说,他两只手自然垂落在病床上,挑起边眉毛,反问道:“怎?你也会有怕时候?”
俞锐笑笑,伸手撸把头发:“这就不是怕不怕事儿。”
“同样病例,可只有顾老见过,”钟鸿川再次提醒他说,“难道你就不想挑战下?这样机会几十年也未必出现次,也许这刀下去,你就能载入神外史册。”
医学是实践性科学,只有实实在在病例,才能推进临床研究,同时也能让医学后辈从病例身上直接获得学习机会。
俞锐哑然。
抛去主刀医生身份,钟鸿川这句话让他无言以对。换做他自己,甚至换做任何其他医生,都有可能以自己为代价去换这场豪赌。
思及此,俞锐忽然想起某个人——那位去世后将遗体捐献给医大,最后连骨灰都葬于医大某棵杏林树下顾景芝。
俞锐定定地看着钟鸿川,从钟鸿川身上,他感觉自己看到某种精神传承,内心莫名涌起冲动,甚至瞬间肃然起敬。
不想吗,怎可能。
每位神外医生,面对罕见肿瘤病例,混身细胞都能立刻被点燃,可是挑战是回事,没有谁野心可以凌驾于任何人性命之上。
俞锐平静道:“作为医生,选择最合适治疗方案是职责所在,不能拿你性命去冒险。”
尽管之前已经讨论过很多次,甚至钟鸿川自作主张连手术日期都定好,俞锐依旧还是想再劝劝。
“知道为什会选你来主刀吗?”钟鸿川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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