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扯起嘴角笑下,笑意很快消失:“不怕骗你?”
苏晋站起身,将笔纸放于桌上,拿镇纸压好,纸上不知谁笔迹疏狂潦草,写着行“深恩负尽,死生师友”,苏晋背对着柳朝明,良久,才静静道:“大人对时雨而言是家人。”
所以她便是怀疑,也要相信。
柳朝明掩于被衾内手蓦然收紧青筋曝露。
他别过脸不再看她:“你走吧,累。”
苏晋想起他说“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曾经虽也这照顾过晁清与周萍,但柳朝明毕竟知道她是女子。
苏晋解释道:“知道大人不习惯有生人伺候,只是想扶您起来吃药罢。”
柳朝明眼中像是蓄满秋日深浓雾气,片刻,他垂眸道:“自己来。”
苏晋在他身后支个软枕,他只手撑着坐起身来。
冬日药凉得快,也就这会儿功夫,已不烫手,柳朝明自苏晋手里将药接过,仿佛丝毫不觉得苦,仰头饮而尽。
眼巴巴地回望朱南羡。
朱南羡道:“只管过去,不必理他。”
然后他上前两步,把拽住沈奚胳膊,压低声音道:“跟出去。”
沈奚声音寒意不减:“滚。”
朱南羡道:“你忘那年你和三姐被人追杀后,你承诺过甚吗?”
苏晋低低“嗯”声。
等她行至门口,却听柳朝明又道:“你跟东宫走得太近,这不好。”
苏晋没有回答。
她想她明白柳朝明意思,藩王割据,形势危急,而今景元
然后他就坐在那里,不再躺下,也不再说话。
苏晋也不知当说甚才好,她将药碗搁置旁,蹲下身,去收拾方才内侍未来得及清理笔墨。
屋中炭盆烧得噗噗作响,柳朝明沉默许久,侧目去看她映着火色侧脸,清致眉间苍莽萧索,他方才就注意到。他轻声问:“你是不是也不信?”
苏晋拾起笔纸手微微顿:“知道大人想置身事外。”
然后她沉默下,又说:“但相信大人不会故意伤。”
沈奚听这话,神色下子变得有些茫然,片刻,他低垂着眸子,从朱南羡手里扯回胳膊,绕开他抬步走出去。
朱南羡这才看向苏晋,微微顿才道:“柳大人这里交给你,就守在琼花阁,若有事,尽管命人来寻。”
苏晋等医正为柳朝明重新包扎好伤口,片刻,新熬药也煎好。
送药内侍将汤碗搁下,正要上前去伺候柳朝明吃药,便听苏晋道:“你退下,这里交给本官。”
她知道柳朝明最不喜生人,刚要亲自将他扶起,谁知手碰到他肩头,他蓦地颤,有些愕然地睁开眼,顿下才问:“你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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