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在桥头略坐了一阵,也未见有僚友来,两人相顾一笑,宋璟举起酒杯道:“罢了,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饮了这一杯,你我便可分手了。”姚崇点点头道:“你莫要怨恨太子。”宋璟道:“无须多言。”
两人刚一碰杯,却听一阵急促马蹄声,有个尖细的声音道:“二位大人,竟不等我同饮!”高力士在桥头翻身下马,解下两个小包匆匆奔上前道:“二位大人,郎君今日不便送行,命我为二位大人送些药材来。此去山川遥远,履霜坚冰,还请二位大人善加珍重。”姚崇道:“多谢中贵人。”他接过一个锦包,打开一看,里边是几小包药材,包上也都各有签名,见是使君子、远志、当归、忍冬四味,心下便了然,恭恭敬敬向西一拜,道:“多谢太子厚赐。”高力士叹道:“郎君说他有愧于二位大人,今日先命奴婢代他向二位大人叩个头,他日相见,郎君定要亲自赔罪。”他说着就要跪下,二人忙扶着他道:“万万不可!”姚崇道:“中贵人回禀太子,吾二人虽是一把朽骨,亦会保重至六合统风、九州同贯那一日。”
姚崇宋暻走后,太平公主也动身前往蒲州。此后几日,李隆基仍是与往常一般,每日早朝前往武德殿叩问圣安,只是退朝后立即返回东宫,连张说等旧臣都一概不见了。那日皇帝午觉起来,静默一会儿,想要寻个人来说话,才想起来妹妹已经离京,李成器与李隆基近日来也不敢在自己这里久坐,现在当真体会出了孤家寡人的滋味,无可絮语之人,无可消遣之事。皇帝黯然一笑,他望望堆积案头的奏椟,只随手抽出一张帖子临摹,信笔临到“中冷无赖”四个字,怔忡一阵,只觉正是自己眼下最佳写照。皇帝复又叹了口气。
一个内侍进来禀报:“郎君求见。”皇帝听闻儿子终于肯主动来见自己,也自有些欢喜,忙搁下笔道:“快传。”
李隆基快步走进来,也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跪下向皇帝叩首时,背脊起伏得明显有些快。
皇帝问道:“外头可是还冷得很?来人,赐茶。”内侍将一盏热茶捧给李隆基,李隆基谢恩接过,却不饮,双手捧着那青瓷茶盏只是垂首不语。皇帝只觉他今日神情有些异常,询问道:“你怎么了?”李隆基低声道:“臣只是想到,臣在爹爹这里有热茶熏笼取暖,宋广平大人却在天寒地冻中几乎命丧颖水,臣心中抱愧,实在咽不下爹爹的赏赐。”他恭恭敬敬将那盏茶又放回皇帝身旁案上。
皇帝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李隆基道:“京兆府昨日接到回报,宋璟走到许州城外时,被一群盗贼所犯,盗贼们将宋大人拉下车来推入颖水中,万幸被河中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