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纵容得已是足够多,多得叫她都有些后怕。
她下子敛神色,硬是挤出丝淡笑来,轻声道:“臣岂会生陛下气?只是臣有事直未曾奏与陛下知晓,本以为无关大体,但今夜才知甚为重要。”她轻顿,见他沉眉在听,便继续道:“当日古相私晤臣时曾言,倘是臣不涉中书奏议册后事,他与其余宰执们便举名除臣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职。”
古钦之言她有意截留半、又改稍许,是不想再陷古钦于难境,而这片语也应该能让他明白她当初是多进退维谷。
本以为他听会略感惊讶,谁知他也只是轻挑眉,低道句:“何须你道?”
她倒惊讶起来,这……这岂非表明他早就明白她心思?
得位已是足够,她何时期冀过有朝日能够立于他身侧?既然是不可能求得事情,她便断不可能会打那算盘!
说全然不在乎他后宫盈虚亦是假话,可她贵有自知之明,深知他之所以爱她绝不会是因她小女儿情态;而她若想帮他更多,立于他身侧终也抵不过俯于他身下。既如此,她又怎能不计量如何能向上爬得快?
她没那不识时务,更没那清高。从两制大臣到列位政事堂,这是天下所有文臣们都梦寐以求事情,她亦无法免俗。眼下她领知制诰衔、又掌吏部铨课,自然知道从知制诰到参知政事看似不过数步之遥,可自两制以上,每爬步又有多难!
古钦当日提议是多诱人?倘是那后选之人不是沈知礼,而此事又不牵扯狄念欲求旨赐婚事,只怕她也就答应古钦。
她把算盘所计皆是为他,可他却以为她之所以会搅出这出大乱,目仅在于不叫别人被册为后?
那他为何还要废中书预议册后之权?
不待她深想,他便又将她抱紧,似是随意道:“心中可是想入枢府?”
这是他头回与她说起文臣入枢府之事,而且又是在如此亲密情境下,倒让她略微局促不安起来,不知是该老实回答他这随意问,还是该岔话避开这等军政大议。
踌躇间,她脸上神色早已将她出卖得干二净,不待回
想着,她心中便嘶啦下窜起火。
气归气,但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冲他撒这火,问他句他尚且不答,何况别?
他亦收那点笑,打量她神色良久,才看明白她这是在同他置气,当下嘴角又弯些,握住她脸庞道:“孟廷辉,你这臣胆是愈发大。纵是生气,也该敛敛脸色才对。”
句话铮叮声敲醒她。
她心底小惊下,竟才发觉自己怎就忘这君臣体面,口口声声不奢不求,可她眼下这又是在气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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