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几人将她抱上步辇,才负手回殿,大步登阶入座,冷脸扬眉。
殿窃语声不止。
参知政事汪义问从中出列,眉头紧皱,道:“陛下甫掌大业,壮志未畴,岂可因女子而不顾朝制纲礼?”
他慵然靠龙座金背,目光尽扫群臣,未与汪义问置言,只冲下漠声道:“朝中文武诸臣,有谁对孟
舍人宣敕众臣平身之音似从九霄而落,清晰却又缥缈。
她知道她该抬头起身,该恭请他降坐还入西华宫,该与朝臣们并宴贺新帝登基,可她却怎都睁不开眼,抬不起头,起不身。
头晕难耐,身上躁热,连汗都不再出,好似腔血水皆已蒸干,腹部痛潮翻涌,整个人绻跪在殿砖之上,无力能动。
周围终于有人发现她异样,近前诸臣略有慌乱,又有舍人疾步过去唤她:“孟大人……孟大人……”
她想开口说自己无碍,可喉间却怎都发不出声音。费力抬眼,却只能看见身周人影重重,辨不出谁是谁。
传位之意,不容辞避。”
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望着伏在他座下她。
她轻轻阖眸,头重重地叩下去,高声道:“臣以不才之身忝为陛下大典之前导官,惟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句陛下震人耳骨,这三声万岁更是撼人心神。
此礼既行,满殿文武百僚俱都撩袍而跪,称贺其上,拜呼万岁;殿外阶下散官们闻声亦叩而拜之,三称万岁之音响彻宫城内外。
钝痛中只觉腰背紧,下瞬就被人抱起来。
她鼻翳微动,闻到这熟悉淡香,顿时慌,拼命睁开眼睛,果见他青衮襟口正对她鼻尖,当下惊喘:“……陛下!”
尚在大殿之上,他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下龙座,这般抱她!
英寡不顾她挣扎,亦不顾诸臣将校们不加掩饰目光,直将她抱出殿门,让候在外面两个小黄门接手,吩咐道:“用朕步辇送她出宫,令御医就孟府为其看诊。”
阶下黑压压散官众臣们如风劈野草般向两边避开,让那两个小黄门将孟廷辉抱下去。
这是个时代结束,更是另个时代开始。
铁血尽褪,华幕初起,这片万里江山妖饶多姿,处处盎春。
她额贴着冰冰凉殿砖,耳边传来殿外拜呼万岁远远回音,心底却是涩且难安。不需起身向上看,也知他在龙座之上是多庄肃雍威,那张脸就同那颗心样,冷且难辨。
闭眼,脑中便闪过那年那夜,那个将她抱在怀中清俊少年。
日日月月那般长,他是她救命恩人,他是她唯仰望,他是她太子殿下,如今他终是成她仰祈效命万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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