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广铭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朕是杀鄂王!是因鄂王杀朕父王!鄂王杀朕皇祖父!姑母当初既宽纵鄂王弑兄,便该想到今时今日!朕决定送姑母去相台寺,已是顾全宗室体统、戚氏脸面,姑母,切莫再逼朕!”
长宁笑得流出泪。
“他杀他,他又杀他,你杀他,你又杀他,杀来杀去,你们杀来杀去……这般晋室、这般戚氏,还要什体统,还要什脸面?!
“陛下,京城可见这火,天下可见这火!本宫之罪,晋室之乱,京城可闻,天下可闻!大晋戚氏脸面,自今夜始,再也不存!”
戚广铭对上她目光,先是骇,随即更怒,大声喝道:“姑母是不是疯?!在宫中蓄意纵火,乃是大罪!”
长宁笑。
她笑好阵儿,才止住笑。
然后她回答说:“本宫伏罪。还请陛下,将本宫下狱罢!”
戚广铭双手死死地扣住膝盖,极力忍耐着怒意,“姑母是大晋大长公主!论国朝故事,何曾有过公主下狱先例!”
她开口,对士兵们说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
她又高声喊道:
“是本宫纵火!”
这激烈声音击得她身后不远处火势猛地抖,燃烧得更加张狂。
座京城皆可见这场宫中乱事。
戚广铭脸色变得黑黜黜。
他转身,冲跟出来内侍道:“去查看,究竟是何人纵火!”
远处火焰随风摇曳,在苍穹之下,又绚烂,又凶怖。
……
“陛下是嫌本宫给晋室丢脸。”
“朕是心疼姑母!”
“陛下已杀个亲叔叔,还有两个亲叔叔被关在狱中,很快也将被陛下所杀。陛下还会心疼本宫这个姑母?”
“姑母,莫要逼朕。”
“当初鄂王坐得深牢,如今本宫又为何坐不得?”
她昂起下巴,笑笑。
她笑颜被火光照耀着,在苍穹之下,又绚烂,又凶怖。
……
崇德殿中,戚广铭几乎怒发冲冠。
长宁被士兵们押入殿中,推倒在地。她瘦削下巴从散乱长发中抬起,望向御座眼神凌厉又刻薄。
宁妃宫外。
前来救火殿前司士兵们进退两难。
宫殿外阁已被烧得变形,火焰张牙舞爪地扑向周遭切能被抓燃东西,在距离火场不过数十丈地方,戚炳瑜孤身迎风而立。
她头发披散着,随风飘荡,裙摆早已被火气燎得焦黑。
“是本宫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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