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观自幼便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不必他亲眼去看,
“如今他虽缴交鱼符,可到底把着朝政,他倒是半截入土年岁,可膝下几个儿孙却正当壮年,况他那位嫡子可追随过前太子,陛下就不怕他有心叫这江山易主?”
谢时观本也没这烦这位首辅,这老侯爷同沈却很像,根筋、认死理,没那多花花肠子。
只因自沈却登基以来,这老头有事没事便霸着沈却,旦絮叨起来更是没完没,最要紧是,前朝臣子之中,把“封妃立后”这件事嚷得最凶也是他。
然而这哑巴却并不吃他这套,反而笃然抬手:“用人不疑,颜首辅乃是三朝忠臣,怎也不该这般提防。”
他本来对这皇位便没那深欲,只是那封遗诏已拟定好,就算他有意逃避,让位与贤,那位新帝也不可能就这心无芥蒂地放过他。
沈却就是再不情愿,那也得挑着看几幅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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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观今日旬休,早就偷摸着进宫来,可惜却好巧不巧地撞上那位看他不大顺眼老侯爷,因此便只好在偏殿里番苦等,好容易才将人给熬走。
“这穷措大,”才进殿,谢时观就没好气地往沈却身边挤,“有事没事便往宫里来。”
他向来没规矩,龙榻睡得,龙椅自然也挤得,若不是怕沈却难堪,回头又要同他置气冷战,方才当着那位阁老面他就该大摇大摆地进来。
为自保,他只能顺势扛下这重任,而如今他身居其位,便自当安其职。
沈却看向案上那叠堆在起画卷,本欲差人来收,可眼下左右内官宫娥全叫他屏退,时无人可差使,于是便只好自己上手去理。
这些美人图,谢时观刚来就看见,只是故意揣在心里不言语,见他动,他便不轻不重地摁住他手背:“收起来做什?”
“继续看啊,怎来,陛下便不看?”不阴不阳语调,指尖落在那美人面上轻轻点,“人面桃花,好娇俏娘子。”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那铺满桌案图卷,余光却落在沈却身上。
沈却立时屏退左右,冷冷地抬手:“你就不能安分些?颜首辅乃肱股之臣,不可无礼。”
谢时观蛮横地楼过他腰,轻车熟路地把着,缓慢地捏:“若不安分,便不会等他走才来。”
说罢他撇嘴,有些委屈地抵到他鬓边。这哑巴自从当皇帝,言行处事上便比从前还要多几分迂腐。
他恨他拘囿,他骂他颓放,分明谁也看不惯谁,可却仍要似鱼如水地攀连在处。
“你忘,”谢时观冲他吹着耳旁风,“从前在颍川时,那老货装疯卖傻,可是连自己亲儿子都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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