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
沈却同陶衣如昨儿夜里在堂屋中忙活了一夜,将这些日子里晒好的草药分别收进了那大大小小的布袋里去。
他们这乡里小医馆,用不着这么些药,有盈余出来的,陶衣如便晒干了送去镇上,因她家草药的成色好、晒的也好,因此镇上的几家医馆都是很乐意收的。
这日天不亮,沈却把那睡得正酣的小崽子轻手轻脚地放进了那铺绒毯的背篓去,而后同陶衣如一道把那干草药装上板车。
车边偶尔路过几个扛着锄头往地里去的乡民,见着他们赶着驴车,女人坐在前头赶驴,男人反而在后头背着小孩儿,看着货,这般奇怪的组合,引得他们这一路眼珠子都跟着往二人身上瞟。
更不在少数,这点小打小闹是不致命,可堆起来,却也烦人得要命。
陶衣如忘了择菜的事儿,把门合上了,偏头同沈却道:“你不如往后就住这儿吧,也别想着走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找,有你在,他们欺负不到我头上来。”
亡夫走的早,她也不是没去相看过,挑来挑去,也没两个合眼缘的不说,有的摆明了就是为了她这小医馆来的,打算当个小白脸,靠着她和丈母娘养活了。
陶衣如哪里看得上他们,如今见了沈却,虽他不算个健全男人,可相处下来,却觉得这哑巴比村里那些汉子都靠谱得多,还能写几个字,药柜里的草药也不至于认错。
她这般半开玩笑地询问,可沈却却迟迟没答应,她倒也识趣,爽朗一笑,打断了这沉默:“今儿高兴,让阿娘烹只鲫鱼来吃,这鱼汤好下奶,你一会儿多喝点。”
沈却被他们这明晃晃的目光盯得有些无所适从,前头的陶衣如却像是习惯了似地,稍一偏头,自嘲般地开口:“亡夫刚去时,我一个人驾车进镇,他们也这般看了我一路。”
“乡里人,每日除了跟前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便只顾着看旁人家的热闹,毕竟连那戏班子都不往咱这穷乡僻壤里来,不看看热闹,也没旁的可顽的。”
她在这村里待久了,人又豁达,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可沈却不一样,他从来自卑,生怕旁人多看自己一眼,恨不得同那草龟般生出硬壳来,把自己缩在里头去。
陶衣如知他一时难以习惯,因此便岔开了话题:“你给他取名了吗?”
沈却挪
沈却顿时红了脸,她说这些话从来是不忌讳的,可他却是个守旧的,总觉得这些话不该放到明面上来说。
见他红脸,陶衣如便觉得好笑。
正要往伙房里去,脚下一顿,又想起择菜的事儿了,于是颐指气使地吩咐那哑巴:“去地里择些菜来,那苏州青,你认得吧?”
沈却点了点头,拿上个菜篮子,这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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