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抓住了燕熙的目光,他还以一笑。
然后他推着轮椅出列,道:“臣宋北溟有本参奏,参西境军大帅姜磊私扣军饷,结党卖国。”
朝会先是死一般的沉寂,接着便砸开了锅。
在百官心中,宣隐的字字句句,即便再是雷霆之声,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可是宋北溟不一样,宋北溟的态度代表着北原的态度,北原有大靖三分之一的兵力。
燕熙知道宋北溟一直在看他,他勾着宋北溟的目光,又远着宋北溟,现在他对着宋北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邀请的笑。
他笑得那么意犹未尽,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故意又不说给宋北溟听。
叫宋北溟猜。
在这明堂之上,他和宋北溟之间一直以来的你追我赶被打破,燕熙终于彻底成为了那个追赶和操纵的人,他的目光点在了宋北溟的胸口上。
无声地询问宋北溟的心思-
线为国卖命,各位,孰轻孰重,好自为之!”
百官脸色骤变。
姜溥冲天玺帝道:“陛下,今日这竖子宣隐藐视朝会,无视君上,臣请问罪宣隐,即刻打入诏狱。”
所有人都看向天玺帝。
然而,天玺帝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好像没听到一般。
宋北溟一旦下场,就是整个军界都下场了。
那么,今天在场的*员,一个都跑不掉,都会被拉进这场洪流里。
百官们心中惊恐万分。
姜溥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北溟,厉声道:“好你个宋小儿,你这几年在靖都装病装烂没节没操的,就等着今天来踩本官是吧!每年秋天,西境军节衣缩食借给你们神机炮。西北交界,每每有乱,姜磊哪次不是调兵去救?你这样忘恩负义,会伤了我们西境的军心,以后各项支援且看如何!”
宋北溟从容地说:“各境兵力互相支援,本就是军律兵规。本王今日突然不明白了,西境的兵到底是姓姜还是姓燕?竟是由着姜家说了算么?北原的军械、将士乃至军粮都是朝廷给的,
宋北溟在这一刹那间,似乎找到了宣隐入仕以来,种种冲突爆发的答案。
宣隐参劾姜溥的时间踩的这么准,仿佛是知道昨夜他买了十台神机火炮。
太多巧合在一起,便不可能是巧合。
靖都的局势好似被一个超脱于棋盘的人,推着搡着各方势力到了眼下不可调和的棋面。
连一向自诩置身事外的他,也被微妙地推进了局中-
君父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燕熙舒了一口气。
他等的就是姜溥主动提起姜大帅,否则他那巴掌直接可以让姜溥失聪失声。
燕熙轻轻地眯了眼,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然后他似有意无意间,瞧向了宋北溟。
两人目光隔着百官复杂的心思,在空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