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沈斐之抓在手里也不影响他再往前走一小步,楚愿跺了跺脚,半缕烟雾晃荡着飘走,土地豁然缺了一块。接着下面的烟雾土地缓慢地升上来,替补方才空缺的那处。
楚愿沉下眼
他生来就恪守中庸之道,举止有度,汪洋博浩,仿佛是为帝王之道而生,情绪虽有,却浅淡有如浅尝辄止,多余的再没有了。
想得焦灼,青年眉心似蹙非蹙,支起的手肘收了,神情不大对劲,食指点了点正在把玩自己的手指的人的手心,凝重道:“若是你沉浸在五毒幻境中,我怎么才能帮你?”
车舆落地,沈斐之适时双手捧着他的下颌,含吮住青年红润的唇,依依不舍地和楚愿交换了一个湿润的黏糊糊的吻,最后浅笑道:“不必帮我,师兄为了能和小愿一辈子,怎么也要走出幻境。”
还未下轿子,浓雾便如潮水拥入四面八方,将贴得几乎密不透风的二人间也充斥了几缕肉眼可见的浓雾。
青年鲜见地拉下脸,不见宠辱不惊的模样,下了劲儿捏着面上十拿九稳的师兄的脸,警告道:“你要敢待在过去的幻觉里不肯出来,我就不要你了,沈斐之,我讨厌骗我的人。”
想,学着这人抚摸自己的动作,楚愿有样学样,轻轻摸了摸沈斐之的头,很大气没跟这个爱跟自己过不去的师兄计较。
好吧,谁让我已经几千万岁了呢?
完全没料到自己几千万岁还是比沈斐之小的青年大度地想-
一路上,楚愿想了很多。
他想贪嗔痴慢疑,这五样情绪其实于现在的他而言不难理解。
楚愿和缄默不语的沈斐之对视,长眸微弯,也真心实意保证道:“我说到做到。”-
踏入五毒简直轻而易举。
与其说踏入五毒,不如说五毒这座幻想山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混沌的雾弥漫,这雾似是远方来,远方若山,若河,若海。
楚愿下了轿子便踩在一块烟熏缭绕的灰白色土地上。土地呈半透明状,他可轻而易举透过土地看见下面同样以灰白色雾烟化为的海。
他生来早慧,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非他莫属。很多东西旁人都需要花时间去参悟,对于楚愿来说却是信手拈来,包括情绪。
孩童对于爱恨并无明晰的认识。旁人哭时,他们可能笑,待到众人其乐融融,襁褓中的婴孩又啼哭不止。情绪对他们来说,是逐步接受的过程。
可对楚愿,就连最基础的喜怒哀乐他天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这听起来似乎值得夸耀。可反过来看,他对情绪的感知事实上少得可怜。
他能爱能恨,仔细想来,自己对五毒的理解竟然浅薄得可怜,这五样东西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