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愿好整以暇地倚靠鎏金龙椅,斜眼送给黄裕一个玩味的眼神,正回眼时把玩手中的玉扳指,慢条斯理地:“爱卿要问,朕便要听还要答。”
老臣沉声道:“陛下可收到老臣弹劾左相黄裕的折子?”
楚愿温和地笑,尾音上扬似乎很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稍缓,他抓起桌案上五本规整的奏折,利落起身,敛去伪装的笑意,精准砸在离他最近的黄裕脸上。
楚愿面无表情地讥讽:“那是自然。”
昂贵的蜀锦为饰,章章奏折堆砌成厚实如石砖的奏疏,这不比千斤坠的石块砸在黄裕油光满面的脸上,却将身材肥硕的黄裕砸退了半步。
已久,迄今后宫仅有皇后一人,皇后又是男子,无缘子嗣,陛下应担起皇家人丁兴旺的责来,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这话就差戳着楚愿的脊梁骨骂他不纳妃嫔绵延子嗣是对不起楚家列祖列宗,楚愿收了手,靠着龙座玩味地打量黄裕几眼,觉得这人纵酒享乐后脑子蠢了千百倍,不给自己留后路,弄个撞宫墙柱佯装以死明志,还浪费他宝贵的生命要他纳妃。
纳妃也是幌子,黄裕估计有人要送到他旁边,这样明显的阳谋反倒莫名其妙,楚愿想不到另一层联系也不着急,左右今天黄裕就要交代在这儿,安插眼线也没用,他哪里能想到黄裕只为挑拨离间他与沈斐之关系,就算知道了也会赞叹一句自己识人不清。
黄裕太蠢,蠢得叫他叹为观止。
他和沈斐之的关系怎能是旁人说离间便离间的?
“朕的好丞相欺君瞒上,害贤祸国,排除异己,妄图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楚愿漆黑的深眸如一滩死水,语气难掩深恶痛绝,他手撑在龙案上,身子前倾,看着黄裕发抖,一字一句地道:“这还是小的了,黄裕,你桩桩罪行,罄竹难书,想好怎么死了
倒是子嗣这事儿犹如一枚石子,砸进朝臣耳中潭,激起一片水花,虽无人站出来依附左相,依旧在这班人心中埋下种子,纳妃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要被这些个人记挂上了。
实话实讲,楚愿挺讨厌被别人惦记着什么的滋味,他嗯了一声,半笑着直接略过了黄裕的进谏,清风拂面般微笑着环顾了一周,抱胸道:“有没有什么正经事叫朕听听?”
黄裕一张脸又青转白,被皇上刻意忽视不说,还夹枪带棍的讽刺,倒是与他印象中的那位贤明君主大相庭径,他以为……皇上会像往常一样当烟飘似的听了就过了。
不等黄裕白着个脸谱解释,右三排头个谏官拱手道:“陛下,老臣有一事要问,此事事关重大,老臣斗胆一问,不能不问,必须要问。”
三个问字犹如三记洪亮锣响,激得黄裕浑身抖擞,两腿微微合拢,心说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