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朕没有。”
李广宁轻声笑起来。那笑声渐渐变大,说不出是狂喜还是,bao怒——又或者,兼而有之。
笑声在偌大寝宫中回荡,听去竟有几分凄凉。
“朕没死……朕竟然没死!鸩酒?见血封喉?哈哈哈哈!”
“陛下,您……”
李广宁双眼缓缓眨动。过片刻,他似乎终于接受自己现状,这才转动眼珠,神情淡漠地看着王礼,
“嚎什?”
轻声问,却像个炸雷在王礼耳边炸响。
“陛下?!”
王礼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他腿软得爬不起来,更不要说磕头谢罪。方才他几乎被吓死当场。
王礼心中突地跳。他也顾不得什宫内礼仪,用力推开寝宫大门——却正看到李广宁蜷在那残破尸身旁,躺在地上!
李广宁双目紧闭,下巴上乌七八糟血迹,已经干涸在脸上。他脸上泪痕纵横,面色青白,全无意识!
“陛下!”
王礼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他吼声那大,李广宁却依旧毫无反应。马上就要冲到李广宁身边,王礼却脚下滑,踩中什硬东西,直接摔到在地!
骨碌碌串轻响。他踩中是个小小瓷杯,在地上滚几圈,才慢慢停下。
-1
【五月七日,清晨】
“陛下,该起身。”
王礼早就来到李广宁寝宫外,提心吊胆等许久。
——昨夜陛下定要将杜大人那残破尸身留在身边,让他整夜里直悬着心。他总有不祥预感,生怕出点什事情。
“朕都没有死!杜玉章……他岂会真死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还以为陛下……”
“你以为朕死?”
李广宁干笑声。他躺在地上,抬眼看着寝宫内高高穹顶。恢弘无比,也压抑无比,仿佛笼罩在他头顶巨大棺木。
“朕也以为,自己死。”
“陛下……”
——那个瓷杯!杜相用它饮鸩酒!滴残酒,足以要人性命啊!
——陛下寻短见!他跟着杜相去!天啊,苍天啊!他怎会没想到这层,怎会让陛下单独与杜相尸身留在处啊!
王礼吓得肝胆俱裂,悔恨万分。他嚎啕大哭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陛下!陛下你是怎啊!陛下!”
老总管哭得太厉害,竟然没有看到,在他撕心裂肺哭嚎声中,李广宁慢慢睁开双眼。
可他毫无办法。陛下哪是他能劝动?尤其是关系到杜大人,陛下从来是意孤行!
“陛下?您起?外面国葬仪仗,都已经准备好。”
王礼等片刻,依旧没有回应。他又小心翼翼再次开口,
“陛下?”
门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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