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怕得喉咙里咕噜噜叫,听起来好像肚子叫,他恐惧万分的从满地的水里爬起来。
现在全身都湿了,他好怕,怕得连饼都忘了。
什么让一条饿了三天,肚子都饿瘪的饥狗停止渴求一块冷硬的鸡蛋饼。
是怕。
他怕得浑身发抖,发疯似的在屋檐下跳来跳去,躲避到处满溢的水,嘴里一直咕噜噜的冒,像被安装了永久电力的
他放下手,转身看去,红毛青年手里拿着半块吃完剩下的鸡蛋饼,笑嘻嘻看着他。
他盯着那饼看,完全忘记看自己摸了头的手,也完全忘记头上的疼,几秒钟后,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红毛青年被这黑夜里响亮的声音小小一惊,眉毛奇怪的翘起来,看着像笑像怒,接着,他捧着肚子大声笑起来,笑得腰弯下去,哈哈的笑声稀释了嬉笑里的恶意。
红毛笑着又直起腰来,朝那乱发遮脸的流浪汉说道:“想吃啊,去,来,快去”说着把那半块冷得硬的鸡蛋饼扔到面包店墙边的排水沟里:“来,快去,捡!”
流浪汉像饿了许久的饥狗,几乎在红毛刚有动作时,就冲了过去。
门,他返回红墙,继续那团面团的揉来揉去,像人们被苍天无眼摔来打去。
隔着一道门,蒋成在揉面团。流浪汉被老天揉。
他畏畏缩缩的一团,脏兮兮的一头乱发随着流浪时长而长,雾蒙蒙一团遮住了头和半个肩膀。
雨果然越下越大,渐渐的有雨渗着砖缝流向他自保的檐下地面。他呆呆的缩在那里,越缩越紧,以为这样可以躲避那些张牙舞爪的尸体。
直到屁股湿了,他才猛然反应,这尸体躲不开,他好辛苦寻到的自保地就这样被占领,他无措的站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办。
即便一头垂帘,那歇斯底里的饥荒和急于求食的丧家狗模样也,bao露无遗。
对于活到老矣,被人事和老天磨得心肠软烂的老阿么,见了怕是泪也要滴几颗。
但红毛不是老阿么,他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他一脸笑,恶又升了起来,束手旁观的看着这条不人不狗的流浪汉饿得过惨,跑得过快,脚底被雨尸绊住,猛的往下倒去,摔在满地满砖的雨水里。
嘴边的笑越裂越大。
见那砖缝满出来,心痛得厉害。蹲下去,把那可恨的雨水从里面扣出来。扣出来,地就会干,就可以睡觉。
越扣水越满,越扣心越疼,他只是想睡个觉,这人把他踹来踢去,现在雨也来把他欺来辱去。
手一用力,皮破了,血流出来,他唬了一惊,吓得跳起来,不敢再和那可怕的雨反抗。
惊慌失措之时,后脑勺一疼,他呆呆伸手去摸,听见身后有人笑他。
“哟,老疯子,想阿芬了?来阿芬店门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