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毫无表情,似带个冰冷面具,下面藏着却是碰即碎脆弱。
轻烟薄雾,笼罩在道旁树梢,马蹄声清脆流畅,夜凉拂面。
秋天山林有种令人微醺薄醉味道,色彩变幻、浓淡适宜,
檀平道:“方大人说,先皇遗诏,皇上正统继位,任何人都不能做那乱臣贼子之事,他拼着性命不要,也断乎容不得……”
檀轻尘挥手打断,沉吟片刻,吩咐道:“传摄政王令,今后若有外戚大臣,不奉令辄入宫门者,斩,守御不严,与同罪。”
手心恢复温度,血液畅快流动,眉宇开阔,优雅从容,便又是那个毫无破绽深不可测摄政王。
檀轻尘走出亭子,步伐丝不乱,傅临意回头却看到地上碎玉已他被踩为齑粉,山风过,纷扬而起,如细碎雪花。
回程途中,檀轻尘正色道:“十哥待情分,心里记得,如果你想要方开谢,让你,如果你不要,想纳她。”
檀轻尘于世间万事皆有韬略有魄力有决断,即便遇到再纷繁艰难境况,都能势如破竹轻易化解,于情这字却极是懵懂,竟不知用情不比谋天下,最忌讳便是不择手段,最要紧便是个“真”字,故此昏招屡出,步步皆错。
他得以揽尽天下人心,却得不到贺敏之颗真心也是意料中事。
念至此,傅临意正待直言劝慰,却见檀平策马赶到。
檀平进亭子,禀道:“皇上召方喻正、魏兰亭和宋君博入宫。”
檀轻尘站姿立即恢复贯笔直挺拔,含笑道:“哦?”
傅临意怔,立即道:“要方开谢。十四弟,方喻正迂腐,能饶还是饶他性命罢。”
檀轻尘微笑摇头:“方尚书是天下读书人牌坊,他不逼,自然不会动他。”
静夜之中,只听车声辚辚,蹄声得得。中秋月华如水,倾泻地。
油壁马车宽大平稳,贺敏之卷起侧面车帘,半躺在车座上,慵懒闲适,出神看着道上风光。
聂十三笔直端坐,天河倒倾似眼眸中只剩空茫沉静和伤痛。
檀平道:“皇上伏地痛哭,尽数王爷不敬不臣之罪。”
檀轻尘失笑,摇头道:“这孩子……魏兰亭太过糊涂,教他说这些,可不是害他?”
傅算韬生母淑华夫人正是兵部尚书魏兰亭侄女,檀轻尘听便知其中缘故,当下问道:“方尚书是何反应?”
宁国兵部只管武职选授、兵籍、军械、关禁、驿站等事,不涉兵权,故魏兰亭虽为兵部尚书,却不足为虑。
礼部尚书方喻正却是门生弟子满天下,为人空疏迂阔、刚毅忠直,正是腔热血文人诤臣,若是轻易杀之,只怕悠悠众口、史笔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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