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像这个瓶子,空无物。
时入魔怔,只觉得皇图霸业,顿成云烟。
孤身人,路荆棘终于行到高处,日后自是立千古帝业,受万世景仰,但日耀天下又如何?颗心却是无所安放无处寄托。
放眼看去,只觉得那轮满月也是月盈则冲,山中红枫如火,却透着华不再繁。
天地间片萧索,喜怒皆无味无意无趣。
聂十三直在旁静静看着,神色不动,只见贺敏之眼眸中闪烁着令人惊心动魄奇异神采,嘴角上翘,微微笑。
聂十三心念电转,惊呼道:“十五!”
身形展动,直扑过去。
药丸已从贺敏之手指间直飞入白龙瀑,随着匹练般水流坠入乱石深潭。
贺敏之与聂十三携手而去。
呢?敏之……”
念到敏之二字,先是嘴唇微闭,上下唇亲密触即分,舌尖轻顶上腭,短短二字就是首诗,曲调自成,说不出口颊舒适,连心都柔软几分,忍不住又笑着念道:“敏之……”
贺敏之不耐烦道:“你都快要当皇帝,普天之下人也好,物也好,都是你,难道还怕算计?聂十三武功再好,也只有个区区白鹿山,三千羽林军便能荡平。”
“好。”檀轻尘将玉瓶放到贺敏之手心,负手笑道:“走吧!回到府中,刚好月上中天,人月两圆。”
贺敏之打开瓶盖,倒出药丸。
感觉前所未有累和倦,四肢百骸力气全无,浑身血液凝滞般,后退两步,靠上亭柱。
手中玉瓶滑落地上,听不到破裂声音,只见碎玉四溅,月光下宛如粒粒泪珠。
傅临意心中不忍,檀轻尘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原先更是心无所牵,偏生遇上个贺敏之,动心生情,违伦常不说,且是个有心个无意,个执著于相知定要相许,个却只存知己之谊毫无情愫之念;个想着并肩携手图谋天下,个早已放下前尘往事,只求平安度日。
贺敏之被他折磨,他却只会比贺敏之更加难过百倍。
碧空如练,中秋轮明月将飞翼亭笼在清辉雪色中。
飞瀑轰鸣,木落翩翩。
石桌上白玉瓶沾些水雾,莹润生光。
贺敏之绝不会糟蹋任何值钱物件,扔完药丸,小心翼翼把药瓶放到石桌上,临走时还无限留恋看眼,见檀轻尘并无赠瓶意思,才叹口气黯然离去。
檀轻尘轻轻拿起玉瓶,触感光滑而冰冷。
菩提生灭丸拈在指尖。
色若朱砂,药香扑鼻。珍贵无比药丸。
这颗药已成聂十三执念,为之历经劫难,几死还生。
甚至愿意生离三年。
贺敏之凝视药丸出神,侧脸轮廓在薄暮中比远山更清更傲更隽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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