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洪引卖完柴,又割了二两肉提在手里,扛著扁担从集上回来,在回村的路口,却被五个青年拦下。
这五个青年他都认识,是卸甲村的,十八九岁,血气方刚,有事情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洪引打量了他们一番,放下扁担,和和气气的开口:“有什麽事吗
“咦,你笑什麽?”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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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洪引在阿留的家里住下,天天上山砍柴。砍回来的柴火,家里烧水烧饭之外,多的就由洪引挑到集市上去卖。
为这个,阿留特意给他做了顶大斗笠,出门就让他带著。表面上是晴时遮阳、雨时遮雨,实际上是为了遮挡他的脸,就算在集上看见以前认识的人,也可以不动声色的绕开。
他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如同和煦春风,让人看了既想亲近,又觉得温暖。
阿留听他答应,站起身,搓著手,往前走几步,想想不对,又退回到原地,欢喜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麽了。
就好像,十四五岁就被官府强行征走,然後在沙场送了命的那个孩子,再度回到自己身边。
“对了,你叫什麽名儿?”阿留走到他身边,忽然开口,自己都觉得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我的名字……”男人的神情一点点沈寂下去,“对不起,我的名字不能说……大娘儿子的名字是什麽,以後就叫我什麽好了。”
日子一晃,半年就这样过去,洪引也跟周围的人渐渐混熟了。
洪引生得好,又勤勉能干活,很快吸引了村里女人们的目光。阿留家虽穷,但卸甲村本身就是个穷村,谁也别嫌弃谁,於是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阿留家说媒提亲。
洪引年岁不小了,上门提亲的大都是寡妇。但也有十五六的黄花大姑娘看上他,死活缠著爹娘要嫁给他的。
阿留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但心里盘算著,还是让洪引娶个年岁相当、贤惠能干的寡妇。
大姑娘年轻好看,粉嫩水灵一朵鲜花般,却始终未经世事,看到洪引左肩那个烙印,保不定会出什麽事。寡妇再嫁不易,就不会计较那麽多,有个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贴心人,才是洪引眼前最需要的。
“你瞧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个当然不能说。”阿留拍拍自己的脑门。
这男人的名字,多半是他主人给取的,当然不能到处让人乱喊,否则的话,难保哪天不被找上门来。
“我儿子叫洪引,字亦凡,这是发蒙时,先生给取的。小名宝蛋儿,这是我给取的……以後,我就叫你宝蛋儿吧。”
听她这麽说,男人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没想到活了三十二岁,居然生平第一次,要被人叫做“宝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