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做完,阿留就坐在床边,边看炉子,边等著男人醒过来。
过半刻锺,
而且这印,各家式样还完全不同。村里男人们聚在起聊天时候,对这些事津津乐道,经常讨论哪家奴隶用什麽印,阿留却不感兴趣,总觉得那是变著法折腾人,听过就算。
阿留蹲下身子,将自己起皴手放在男人鼻下,感觉到丝气息,再摸摸他心口,也还温热。
於是再不犹豫,将那湿淋淋男人背起来,大步朝自己住小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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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留自江边长大,打小就知道怎麽救治溺水人。
初秋,天高气爽。
朝阳初升,金子般江水浪浪拍打著砂石岸,不时溅起浪花,湿岸边织网阿留青花裙角。
阿留面朝著东方,抬眼,就能看到大朵大朵、边缘被阳光染成金红色云,在蓝得通透天空中层层叠叠,好似高耸棉花堆。
仔细看,那棉花堆里面有狮子滚绣球、麒麟传书、三羊开泰……但过会儿没瞧,又变成其它形状。
不远地方,有什麽东西被江水送到岸边,阿留年过五十,身体虽硬朗,眼睛终究有些花。她瞧不清形状,只看见那东西和江水样,被朝阳镀层金色,灿灿晃人眼。
她背那男人回家时候,特意用背顶著他腹部,让他直头朝地面。这样回到家之後,他肚子里积水,路上已经吐得差不多。
将男人扶到炕上,让他躺下,又为他盖自己薄被。阿留就在旁边架起锅,拿出珍藏红糖,小心翼翼倒些进去,又切几片姜,替他把姜汤熬上。
估摸著再过会儿,他就该醒,总让他这麽光著也不是事。阿留犹豫片刻,打开衣柜,从最底下找出套男人粗布衣裳、双没穿过布鞋,放在男人床头。
她那死鬼在十年前走,连她最後做双鞋子、最後身衣裳都没穿上,就直接套上寿衣寿鞋。
看身形和脚大小,死鬼衣服鞋子,眼前这男人应该正合适。
阿留连忙放下手中织梭,将青花裙往老腰间盘,把鞋子蹬掉,迈开生满老茧、满是开裂大脚就朝岸边那东西走去。
近才看清,那是个全身赤裸男人。
二十七八样子,很高很瘦,左肩处有个烙印,被江水浸得发白,头乌黑长发浸在江水里,丝丝缕缕随波浮动。
如果还活著话,这男人应该很好看;如果死,也就和别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应该是哪户富贵人家逃奴吧。这世道就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把人当驴子骡马样买来卖去,甚至打上印,宣布是自己私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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