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有家用练习场。从山里的房子开车过去只要十五分钟。为了赶上早八点的索道,我总是在七点半天还没亮时起床,八点左右出门。在保暖衣外叠穿毛衣,外面裹着全套服,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寒冷是年龄的大敌。此外,还要套上围脖、口罩、护目镜与帽盔,戴上厚厚的手套,蹬上靴,简直是在太空行走的打扮。我一使劲儿,把板、杖扛上肩膀,寒冷不近人情,风像刀割在身上。
我一边嘟囔“玩这个还真是辛苦啊……”,一边走向场。
不过,在索道启动前站在等候区,在清晨光滑无痕的斜坡上尽情滑动
每当天气变冷,我就会很开心。
这种程度的冷还不够,要更彻骨的冷!我如此想着,并在心底期待再冷一点,让落下的雨都变成雪吧。
这种念头,出现在我开始之后。
每年九月,季即将开始时,我就进入了准备模式。要么突然开始做屈伸运动,要么不乘电梯,改爬楼梯。
我二十岁以前也滑过雪。给皮靴装上卡扣,踩着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板去参加合宿。之后中断了二十年,四十岁以后,我又开始了。
当时,平泽文雄先生刚好在NHK开设了节目《初老阶段的教室》。我不禁思索,多少岁以后算“初老”呢?听人说是四十岁以后,那我当时正好符合条件。
经过二十年的空白期,踩着两块板站在场上的我,跟初学者毫无二致。提心吊胆地滑完初级路线,却被教练一顿“指导”,说我腰太靠后、屁股翘得太高。
很久没一起的朋友说“没事啦”,又带我坐索道去了白马八方尾根的“兔平”——当地有名的斜坡。朋友丢下我,三两下就滑降下去,消失无踪,我急得想哭,只能不断重复斜滑降和踢转的动作,好不容易才下到坡底。朋友一脸严肃地问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想来我一定是被吓得脸色苍白。
重新开始,发现装备全都变了样,板也跟从前截然不同。现在的板叫“卡宾板”(carvingski),板面宽、长度短,稍微改变重心就能灵活地移动,操作起来很是方便。与过去的板相比,简直是高科技。滑行时也不用摆好姿势、两板对齐往下滑,只要张开双脚与肩同宽,像走路那样自然迈步就好。仅仅是道具的变化,就给人一种技巧提升的感觉。这样一来,无论高手还是新手,都能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的乐趣。
话虽如此,要,还必须拥有健康的膝盖与腰,且视力、平衡感良好。哪怕有一项不合格,就没法滑了。五十岁以后还能滑几次雪呢?我掰着手指认真数过。既然次数有限,每个季都不能敷衍了事。为了充分享受其中,我甚至考虑减少季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