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是荒凉无边的沙滩。来自太平洋的风浪与全年无休的偏西风汇合,压弯树木,又把漂流和倒掉的树推向渺无人烟的海滩。
见了这种景观,人为何会产生心灵的震撼呢?比起接纳人类的自然,我自幼就更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自然。自然的存在与我毫不相干,在我出生之前,在我离世之后,无论我在或不在,都一直存在。这让我非常感动。我虽被允许短暂地寓居自然,却无法长久地停留其中。人的存在几乎只是瞬间,因自然的反复无常,我们得以感受它的大度、丰饶与严苛。这些都是我从户外生活中学到的经验。是因为我的职业太具社会性,才会生出这样的反叛心理吗?
最让我难忘的,是在靠近爱尔兰北部,一个名叫多尼戈尔的乡镇海边别墅看到的。偏西风带来的风浪一刻不停地吹向大西洋沿岸的石壁。树木在此无法生长,只有欧石楠密布的沼泽地里站着几只迎风伫立的羊。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羊的数量比人还多。有时一大早就有满身酒气的红脸男人经过身旁。这里的居民大都是老人与孩子,正值盛年的男女极其少见。因为村子很穷,他们只能越过海岸的石壁,到对岸的美国去挣钱谋生。如此想来,也只有从早就灌下威士忌之类的烈酒才能强撑着人活下去吧。
我在那栋别墅里集中精力做翻译。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我会在天光尚存的傍晚出门散步。站在海岸的石壁上,感受着海面吹来的强风,环视着眼前那群海鸟。鸟群忽上忽下,犹如被风捉弄。亏它们没有撞上岩石啊。我钦佩不已。接着,我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太阳缓缓坠入大西洋。
等到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海平线彼岸,我在天黑之前回到家,点燃火炉里的泥炭,烤暖身体,开始准备晚饭。
每当想起爱尔兰,在那些日子里看过的日落就会鲜明地浮现在我脑海中。它那么美,仿佛一整天就是为这一刻而存在。
一一数来,我收藏的好像已经相当丰富了。
不属于任何人,也无法独占。无论目击者有多少,都能均等地分享。只要心有余裕,愿意放慢脚步,停下手中事务去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