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真是讨厌。牢骚多,又喜欢重复,可是,婆婆,你是特别的。你头脑好清楚的。”“就是嘛。所以我也不想去净是老年人的地方扎堆。”
“日本女人怎么那么暧昧呢?真弄不懂她们到底是说Yes还是No。你?你是特别的。你不能说是典型的日本女人。”“就是,我也好厌烦。我跟日本水土不服,所以才离开日本了。”
这种对话,几乎就是黑色玩笑了。
通过制造特权的“例外”,对弱者的歧视机制完好无损继续再生产。
另一种“例外”,为“往下退”的策略。将这种策略表现得最充分的作家,除了林真理子,别无他人。
两种“例外”策略
厌女症之于女人即为自我厌恶,但女人也有可能不将厌女症作为自我厌恶来体验,其方式就是把自己当作女人中的“例外”,将除自己以外的女人“他者化”,从而把厌女症转嫁出去。为此,有两种策略。一种是成为特权精英女人,被男人当作“名誉男人”来对待,即成为“女强人”的策略。另一种是自动退出“女人”的范畴,从面逃脱被估价的女人身份,即“丑女”策略。或许可说,前一种是“往上走”的策略,后一种是“往下退”的策略。
三岛由纪夫断言,“讲逻辑的女人不存在”,“女人不讲逻辑”,但“A子讲逻辑”,因此,“A子不是女人”。单纯而顽固的三段式推论,连“例外”也能解释,毫无破绽。
A子:“是啊,女人就是感情用事,真烦。”
A男点头:“你?你是特别的。”
林真理子的位置
我在女子短期大学任教时,每次上课都向女学生们做一些简单的问卷调查,有一次提出的问题是,“生为女人,是赚还是亏?”大多数回答很天真单纯,比如,“去迪斯科舞厅跳舞只要半价,所以是赚。”“约会时能让男朋友付钱,所以是赚。”在这些答卷中,有一个学生的回答,刺痛了我,让我忘不了。
她说,“我生得很丑,这种问题与我无关。
A子骄傲地宣言:“对,我不是‘一般女人’嘛。”
可是,女人的这种自视“例外”,只会重复生产对“一般女人”的轻蔑。她也许会被男性共同体接纳为“名誉男人”,但在表面恭维的背后,是她绝不会被认作“同伙”的现实。正如进入白人中产阶级社会里的黑人。
“黑鬼佣人,真是狡猾,只要一不留心,就想偷*耍滑。你?你是特别的。你受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教育嘛。”
在中产阶级的聚会中,听到这种话的黑人,到底该怎么反应呢?是去附和对方助长人种歧视呢,还是一怒之下不欢而散?
这种“例外”策略,对种种社会性弱者,处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