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性别•人种•阶级
当我们与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沟通,或者想要放弃去理解的努力时,我们会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终归人种不同,没办法。”
像我这样的人,看着男人们,有时忍不住想唧咕——怎么回事,真不敢相信是同一种生物,终归人种不同。
每当“婴儿潮一代”[1]被笼统地当作一个整体来谈论时,我一直坚持说这一代男人和女人“人种不同”。这是忠实地坚守“浪漫恋爱”信念的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代,可这一代男女配偶的结局却是同床异梦。1960年代后半期,在男女择偶行为中,“恋爱结婚”的比例第一次超过“相亲成婚”,在父权家庭中长大的这一代男女,热烈向往自由恋爱的结婚,并付诸实践。没有任何人强迫,明明是自己挑选的人,可是,那时自己“爱上”的,就是眼前这个“外星人”吗?——一定有不少的妻子,是怀着一种落寞萧索的心情在望着饭桌那头的丈夫的脸吧。
萨义德在《东方主义》〔Said,1978〕一书中指出,把对方当作不可理解之物(异人/异物/异教徒),将之从“我们”之中放逐出去的方法(亦称“他者化”),有“人种化”和“性别化”两种,这两种方法互为一体。即,“东方”等于“女人”,这里的“东方”是“异国(异乡)”的别名,“东方主义”是将与自己不同的社会他者化的方式。
萨义德将“东方主义”简明地定义为“关于何为东方的西方世界的知识体系”。“东方主义”,就是关于东方是什么、应该是什么、希望它是什么的西洋人的幻想的别名。因此,无论知道了多少东方主义,对真正的“东方”还是一无所知,知道的不过是西洋人头脑中的东方。
最脍炙人口的“东方女人”,应该是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中的女主人公。对,在东方主义的视野中,日本就是被表象为“蝴蝶夫人”。用现在的话来说,蝴蝶夫人就是单身赴任的驻外人员的当地妻子,她的情人接到本国的调令后把她体面地抛弃了,但这个不甘死心却又软弱无力的女人,日复一日望着大海,沉溺于“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你一定会来接我”的幻想之中,无需赘言,这个幻想,不是蝴蝶夫人脑子中的幻想,而是创作出蝴蝶夫人这一形象的普契尼的脑子中的幻想。
对于西方男人,没有比这更舒适方便的幻想了。对方是不能理解的他者,这意味着,那既是充满迷幻魅力的快乐之源,又是不会给自己带来丝毫威胁的完全无力的存在,对方不但作为诱惑者主动委身,还在自己离去之后毫无怨恨地继续爱慕自己。对“被我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