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们再强调他不需要做家务,但他会下意识地按照孤儿院值日表来——他是负责扫地。他隐隐约约地听他们提起过他,他在他们卧室门口听到,他本来只是想叫他们下来听听他新学会曲儿,他却看到阿姨哭着躺在叔叔怀里:
“都三年,他还是很少对们笑,也不愿意跟们多说几句话——已经做过很大努力,努力跟他培养许多感情,可是他为什,为什还是……”
“哎,当初就叫你领养个小些,大都在孤儿院里受许多苦,总是显得有点儿‘怪’,小才容易跟们亲。”
“可是看他这乖,这漂亮,还会弹钢琴,以为他是个善良又聪明小孩,却没想到……那们该怎办?送他回去未免太残忍,不忍心……”
“再看吧,说不准,们能自己生个呢?妈那儿有新偏方,们再试试看,说不
只脚迈在前面,像是要去揍他,他不害怕,依然去找美和身影,车却突然开——
他还没有和美和告别,也没有跟他雏菊、墙上纸老虎告别……
他扒着窗户,却没有说出心里话“停下”,他记着院长话,要乖,他却记得门前他种雏菊花还没等到开,依旧是光秃秃个盆栽,留在那里。他下意识地掉泪珠,那漂亮阿姨安慰他,往后还会回来看,叫他不要伤心,他低声说,不伤心。他那时候心里才有猜测,他或许永远见不到美和,也见不到他雏菊花开。
小汽车里铺着毛茸茸地毯,他小心翼翼地踩进去,那位阿姨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却始终看着地毯,他鞋破个洞,脚趾头露在外面,又红又肿,跟干净毛毯似乎有点儿不配。
他心里想着,不能弄脏毛毯,便始终提着脚,提得脚都酸,也没放下来,直到下车那阿姨问他,怎走路怪怪?是不是不舒服?
他却不好意思说,是脚抽筋,酸痛酸痛。
那个阿姨待他极好,给他穿漂亮小西装、小皮鞋,还有个叔叔,喜欢摸他头,钢琴也要比孤儿院里漂亮许多,他们告诉他,这里是他家。
只是那个漂亮阿姨总是希望他叫他“妈妈”,他却叫不出口,他只记得院长说,他妈妈走。他觉得,妈妈是不能再叫出口。
每当这时候,他很怀念孤儿院墙上纸老虎,纸老虎不给他提任何要求,总是笑着。
每当他沉默时候,那漂亮阿姨脸上便没生气,他隐隐约约觉得,那阿姨因为他伤心。他在这里住整整三年,叔叔阿姨带他去游乐园,带他上音乐课,给他买许多玩具,他们对他很好,他却始终叫不出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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