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男孩已经消失之后,雷诺兹对比了一下此时彼时的感受。最后他认为,当年自己肯定对诗人的话做出了回应。
那么我会如何回答呢?
在猎犬列维·卡拉泽离开岗哨之前,他曾指着一个方向,对雷诺兹问:“你看不见吗?”
“我看不见。”雷诺兹说。
“路就在这边。如果你有办法让自己看得见,你就也可以回去。”
。那个人能够自由地使用不同层面的视野,而在低层视野里……一般人会称之为“在普通生活里”,这种天赋可能会被定义为疯狂。
诗人不知道学会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在岗哨深处读到的东西有多么伟大和重要,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么罕见。雷诺兹试着辅佐他,他却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就是某种恐怖的、故意的折磨。
他一边洞察真相,一边自我欺骗,不断进行着矛盾的对抗。
从前雷诺兹也见过这样的人。进入岗哨的拓荒者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会因为审视自我与外界,最终在旋涡中崩溃。诗人也是如此,但他又与别人大不相同。
雷诺兹眼睁睁看着他的意识一步步分崩离析,可是,在他的每一个碎片中,却又保持着清醒与活跃的光芒。比如说,他会短暂失忆、无法分辨自我与他人、遗忘名词、分不出距离与高低……可是他竟然一直没有忘记如何思考。他可以在癫狂的崩溃中进行极为精确和优美的表达,还带着玩笑的语气对雷诺兹说:这一点,你也与我一样,你也是从完整的形体变成了碎片,每个碎片又各自保持着完整。
雷诺兹的思维顿了顿。他一时无法理解“回去”,对他而言,这个词似乎毫无意义。
列维说:“当然我也明白,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使用低层视野了,那样反而会导致你死亡……不,其实没有死亡,这个概念不太对,也许应该说……失去活性?”
雷诺兹说:“准确的说法是,即使我能使用低层视
雷诺兹听到诗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来吧,你也可以见见她”。之后,他在雷诺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消失了,离开了。
雷诺兹不但不记得他走去了哪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那句话的。
那是一个混淆不同层面视野的时刻,所有参与者都会受到影响……他所回应的话语,和诗人的离开方式,都融合在一个混沌的、无法察觉的刹那中,遗失在所有人的感知之外。
其实那句话不应该被“回答”,应该被提问。应该问他“来吧”是指要去哪里?“她”是指谁?是母亲、姐妹或是妻子?
雷诺兹仔细回想着,觉得自己不会无视这句话,因为他历来重视与服务对象沟通,从来是有问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