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查夜不严。”实习生说。
自从接受外院专家的诊疗,莱尔德被暂时转移到了主病房楼后面的小楼,这边几乎没有夜巡护士。莱尔德没怎么去看过别的病房
“是你啊……”莱尔德跌坐在床边,“你怎么会在这?”
实习生说:“老师让我来的。这几天你在参与新疗法,老师怕你有什么状况,让我多观察。”
“他让你做护工的活儿?”
实习生在莱尔德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不是护工的活儿。你是很重要的病人,所以特殊对待。”
莱尔德想了想:“特殊的病人?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因为我病得太怪异,太难治了,所以才特殊吗?”
2001年12月4日,凌晨2:00。
莱尔德从病床上爬起来,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保附近无人巡视后,他从被窝边角伸出手,伸进毛绒拖鞋里取出圆珠笔芯,又缩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下了床,来到窗边,从衣服里摸出巴掌大的小便签本。
今天的月光很亮,虽然要靠这点亮光写字还是艰难了些,姑且也能凑合。
莱尔德刚刚写下“亲爱的日记”,病房角落里传来声音:“你在干什么?”
莱尔德吓得赶紧站直身体,把便签本和圆珠笔芯藏在身后。
实习生说:“我没法回答你,这都是老师交代的。你刚才在干什么?”
“写日记。”莱尔德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
偷偷做什么的时候,他从不瞒着实习生,因为实习生从不干涉他,甚至还有点放任他。上次莱尔德偷藏笔芯被实习生发现,实习生不但没揭穿他,还帮他“偷渡”其他小零食和文具,就这样,实习生取得了莱尔德的信任。
“你为什么不开灯?”实习生问。
莱尔德说:“我怕被发现。虽然医生没说不允许我写日记,但我的笔和日记本是偷偷带来的。如果医生发现我有笔,肯定会没收掉。”
“吱呀”一声,角落里的人从折叠躺椅上起身,趿拉着鞋子向他走来。
这人走进窗口的月光中。看到是他,莱尔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比所有医生护士都要年轻,只比莱尔德的年龄大很多。几个月前,他跟着一位外院专家来到盖拉湖精神病院,并且暂时住在了医生宿舍里。对于“学者助手”这一身份来说,他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但莱尔德才十一岁,他还不懂这些常识。
认识这人有几个月了,莱尔德却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莱尔德问过他,他说医生叮嘱过,不许把名字告诉病人,他不敢违背。
莱尔德称呼任何人都是“医生”或“护士”,而这个人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所以莱尔德称他为“实习生”,他就这么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