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随我去宝弘寺吧……”
宝弘寺位于城西郊外山中,是京城香火最旺的民间寺院,有不少达官显贵都在此地供奉先人。
夏弘熙死后,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祭拜夏家人,即便是夏吟,也不能祭祀自己的爹娘。
祁宴不顾被皇帝责罚的风险,在庙中千佛殿内,给夏薰供奉了一个小小的牌位。
千佛殿的三面高墙,布满大大小小数千个灵位,夏薰藏身在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
贺琮大喝:
“他不让,你就给我轧过去!”
马夫不敢伤及祁宴,使劲拨转马头,车轮擦着祁宴的衣角匆匆驶过。
直到贺琮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祁宴都纹丝未动。
祁回轻声提醒:
祁宴抬起暗邃的眼眸,咄咄质问:
“你为何要娶亲?夏薰才死了几年,你就要另娶他人?!”
贺琮的火腾地烧起来,他唰地站起来,指着祁宴就骂:
“你还知道夏薰死了?!当初你狠心害了他全家!如今却来假模假样质问我?我呸!你有什么资格!!马夫,不要理他!继续往前走!”
祁宴一把抓住马夫即将扬鞭的手,用力一推,连着他带贺琮一起从车上推下去。
夏薰蹙眉:
“什么意思?”
祁宴又给他拆了一块排骨:
“……这是一个很无趣的故事,如果你想知道,我捡些要紧的讲给你听。”
那是贺琮成亲前不久。
每逢初一十五,祁宴定来宝弘寺进香。
他爹娘和兄长的灵位在另一座殿内,他会在家人的牌位前停留很久,却不怎么去看夏薰。
他从不解释,但祁回心里明白,祁宴不是冷酷,他只
“大人,贺大人已经走远了。”
祁宴失魂落魄,嘴唇翕动,声如蚊呐:
“……贺琮、贺琮居然都要娶妻了……难道……没有人再记得他了吗……”
祁回不敢催促,安静候在一旁。
过了许久,祁宴如大梦未醒,恍惚着对祁回说:
马夫坐倒在地,贺琮摔得一个趔趄,到底稳住身形。
他冲到祁宴面前,要和他动手,被祁回挡在身前。
“好!好!”贺琮气笑了:“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但是祁大人,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夏薰已经死了!不管你和我胡搅蛮缠到什么地步,他都不会回来了!”
他抓着马夫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推到马车上,自己也一步迈上去了。
祁宴站在原地不退。
某日,他下朝回来晚了,天已经黑透,还有一条街就要到家时,马车被人拦下。
贺琮掀开车帘一瞧,拦他车的竟是祁宴。
祁宴立于夜色中,一身萧索。
贺琮对他没有好脸色,冷漠道:
“祁大人要是再不退开,休怪我家马儿不长眼,拉着马车压了您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