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发现看书面材料,跟实际了解完全是两码事,材料表格上他们所犯的事清清楚楚,得到的刑罚一目了然,现阶段有明确住址,有联系人,各方面看起来都是安排得有条不紊的。
然而稍微了解下实际情况,就知道一切其实都一团糟。
但秋焰想到自己今天过后一样也要写材料,他又能怎么写呢,即便是如实记录,也不过在纸面上看起来井井有条——他们的工作就是要维持每个人的“秩序”。
他解决不了每个人深层的困境,只能空洞地说,希望你们都能放下过去,着眼于改善新生活,日子总要过下去,过去的仇恨也好不甘也好,只有放下了才能继续前行。
句:“记得千万要通过正当途径啊,不能像高利贷那样去要债,那样你的假释就没了知道吗?”
程朗连声知道的知道的。
聊完了跟案件相关的债务,秋焰问:“那你日常生活,包括开销上呢,有没有什么困难?工作上是怎么打算的?”
程朗说:“应该没有问题,已经暂时先找了份工作。”
秋焰拿着笔要做记录,问是什么工作,在哪儿。
程朗惯性般点了点头哎了几声,张一枝目光愣怔,而温遇河,秋焰看过去的时候,依稀瞥到他嘴角有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嘲讽的冷笑。
程朗想了想,好似记不起来,又是一叠声的“对不起”,然后翻手机翻了半天,说:“是在我朋友的工厂,找了个活儿,包吃住,就先住在厂里。”
他报出一个地址,是在城市很偏远的郊区,秋焰得知是看仓库的活儿,面上怔了怔,下意识觉得这跟程朗之前的生活相差得实在太远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但抬眼观察了下,又觉得本人十分平静。
张一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自己的家目前暂时回不去,整天都有要债的在附近出没,她老公早就跑路了,那些人就等着去堵她,说不定还会因为她那次伤人去报复。
秋焰有些担心,这是个女生,还这么年轻,张一枝说她现在暂时住在姐姐家里,等风头过去了再打算。
她这起案子以及闹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她老公的责任,但那个男人现在根本不见踪影,秋焰问她报警了没,张一枝苦笑了下,报了,有什么用呢,这种欠债跑路的成千上万,不见得警察一个个都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