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锡鼻子一酸,没有搭话。管声侧过头,哀戚地盯住他,目光慢慢下移,随后伸手分开他的腿。
“哎你别——”范锡慌忙将腿并拢,一瞬间还以为这是要在死前
后者眼中燃起希望,点头如捣蒜:“就这么办!”
“可是,”管声顿了顿,“我不会。”
“试试看!你可以的!”范锡抓住他的肩,几乎是咆哮着鼓舞。
管声狠狠点了下头,将下唇咬得发白。刚开始操作,直升机就失控了,夸张地摇晃起来。
“啊——”
关,开始操纵油门变距杆、驾驶杆和脚蹬。
民用观光直升机并不复杂,变距杆控制飞行高度,驾驶杆控制左右倾斜和俯仰姿态,脚蹬改变尾桨桨叶桨距以控制航向。
他手忙脚乱,直升机时而大幅倾斜侧飞,像尥蹶子的驴。范锡简直太清楚他的肢体协调性了,不禁骇然惊叫:“妈呀你别开了别开了——”
“闭嘴!”一股股冷汗,顺着管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他一举创造奇迹,居然勉强稳住机身,继而茫然怒吼,“这也忒操蛋,该往哪儿飞啊?”
“我给你导航!好像……没有信号……”范锡用颤抖的手指点开地图APP,可是偏离景区太远,已经没有网络了。这么乱飞下去,燃油耗尽之后,就会坠毁在海上。
“汪——”
范锡和狗被甩得趴在舱门上,又撞上座椅。他瞪圆眼睛屏住呼吸,直到恢复平稳,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管声不敢再动,打开自动驾驶,泄气地向后瘫去,一语不发。
“等油快用光时,我们再跳海。”范锡声音干涩。
管声嗯了一下,坐到他身边,胳膊紧紧贴着他,似乎想在命运的审判到来时找个依靠。
半晌,才幽幽地说:“人在海里泡着,体力很快就没了,活不了多久。你练过跳水,大概能活得久一些,也许能等到救援。假如你能见到我爸妈和我弟,告诉他们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是我生日。遗照用现在这张手机壁纸,葬礼别放哀乐,放我自己的歌。”
阳光明媚,海水温暖,可是他们将死在这美好的一天。这个冰冷的事实,又让他们陷入充斥着窒息感的沉默。
“我家八辈儿贫农,到我这才算熬出头,我不能就这么死了。”管声强作镇定,瞄着打地鼠游戏似的仪表盘,终于找到有Fuel标志的燃油表,看清后狠狠骂了一句脏话:“死定了!快没油了……”
“不会的,不会的……”范锡急促地嘟囔。他在研究无线电,时不时学着电影里连呼三次“Mayday”,希望有过路船只能伸出援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管声两腮的肌肉紧绷颤抖,猛地看向范锡:“悬停,让高度下降,然后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