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画家左手伤口崩裂,有些血水滴落下来。又想起刚刚黑夜中那片橙明色雪花。
这个手机困住了我。
如果,画家面前这个手机是我的。那么照片中那个看上去又不太成熟的男人应该就是我。
第一个问题解开了。
但我不知道我和画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画家手指缓慢地滑动下去,下行出现了第一张人物照。是朋友们的合照。
乍一翻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画家捏着烟的左手没控制住颤抖了几下,嘴唇跟着哆嗦起来。他像是被这张照片狠狠烫了一下,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动作里仍有鲜明的痛觉反应。
照片内一共三个男人,左边一个白人,右边一个黑人,中间是个亚裔。三人大概是朋友,勾肩搭背,年纪二十多,站在挂满灯红酒绿英文招牌的街上。中间那个亚裔男人看上去是这张照片的主角,他个子挺高,对着镜头笑得相当活跃,且傲气十足。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抵在自己微微抬高的下颚上,有耍酷的意思在。
画家只扫一眼就扬起了头。他右手握着手机,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左手食指和拇指不停地哆嗦,像是捏不住这根烟,抵到嘴边,烟气吸不进去。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随后将燃烧着的烟蒂揉进指间,指关节发白,那粒橙明色雪花最终烙灭在手掌心里。
烫的痛觉真实发生了,这份痛觉抵消掉了画家一部分精神上的东西,直到左手臂不再颤抖。
而画家陷入如此难于逾越的痛苦之中,也令我感到难以承受。
我坐在接近光源的地方,画家则躺在沙发背光的另
画家松开左手,破碎扭曲的烟杆掉落在地。他看上去平静了一些,对手掌中翻起血肉的烫痕无所察觉。画家点着一根新烟,抽了一会,继续翻看手机。
从照片来看,手机属于这位摆手枪动作的年轻男人。
人像不多。看来手机主人对拍照不感兴趣。单人照片更少,与雪山合影,与形状奇怪的建筑合影,大多还是与朋友合影。手机的主人看上去身体状态不错,笑容惯常真实,也很有感染力,就是爱显摆,运动抓拍喜欢挑战高难度动作,看得出这人生活中比较活跃。还有几张不知被谁用这部手机抓拍的照片,也是为数不多的单人照。其中一张是在地铁站台,侧影挺拔,单肩挎着日常用运动包,注意在被吸引的一瞬间,向手机方向看过来,脸上没防备。
翻到这张照片时,画家陷入了某种静止的思绪中,拇指停滞在手机屏幕的边角。他放下手机,看了看混乱的烟蒂,又看着地板上摊开的光晕。
画家用鼻子呼吸,逐渐艰涩颤抖的呼吸。他低下头,像是不堪重负,随后手指蜷缩都变得痛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