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人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程恪行垂着眼皮扯开蝴蝶结,小心翼翼地推开盒盖,在一团柔软的碎絮里,他看见了一只颈口优雅的玻璃瓶。
“是风,bao瓶。”程昼回不错声地告诉他。
乖巧的少年成绩极好,唯独化学有一点偏科,但他最喜欢的也是化学。程昼回在学校实验室偷偷留堂,简单的溶液配制实验失败了许多次,最后才做出来这最漂亮的一个。
他解释得很认真,但其实在看到的一刻程恪行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他是化学专业毕业,在程昼回如今的年纪便早早读完了大学的课程,但他此刻却像是第一次听一样。
程昼回想了想,忽然抱着自己刚才执意拿下车的书包跑回到程恪行的身边。
跑得太急了,差点被春花绊倒跌个跟头,好在被程恪行及时迈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生日快乐,先生!”
少年在他的搀扶下笑着抬起头,气喘吁吁地对上了程恪行微微愣住的眉眼。
“……什么?”
“如果有不懂,你可以来问我。”程恪行说。
“……”
程昼回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樱色的唇瓣上挑,是很少见的那种天然的美人尖。
“好哦,谢谢您。”
程昼回在雁清山上住了十四年,这是第一次知道,山上竟然还有这样一片仿佛栽了四季的花田。若是白天来,应该会很美,但晚上来,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神秘静谧。
程昼回讲话的时候眼睛眨得很慢,清澈的瞳孔仿佛映着湖水的
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程昼回却以为他在问自己怀里的是什么,立刻拉开书包,取出了一个包裹很严实也很精致的木盒来。
“是生日礼物。”他认真地向前递了递。
其实格思明天才开始放春假,但程昼回急着回来给人过生日,破天荒地向老师请了假。
“快打开吧,”程昼回抿着唇边的笑意,温温和和地催促道,“打开看看吧,先生,现在就可以看的。”
人人皆知程恪行寡情冷酷,城府深如丘壑,唯有程昼回不太清楚。
他新奇地在山风中扶着衣角走走停停地赏景,偶尔回过头,便能看见程恪行倚在车头懒懒垂眸眯眼的模样。
一个人可以读懂另一个人的情绪吗?
程昼回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呆傻迟钝,有的时候却比所有人都更先瞧出程恪行的寂寞。
幼年与他初见,少年程恪行便已经有了如今盛气凌人的影子,但这人的少年时代实在太短,程昼回还没来得及牢牢记住,程恪行便好像一下子就长成了肩膀宽厚的大人,上位者的气势迫人,令他成熟的眉宇间满是刻入骨血的攻击性,再不复当年偶尔才可一见的青涩。
但他好像一直都是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