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怎样?”程恪行问道。
“很好,”程昼回想想,补充得更详细些,“学业顺利,上次考试保持年段第,化学略有退步,借学长笔记,在努力查缺补漏。”
程恪行似是笑下,问他:“恋爱吗?”
“……”程昼回眨眨眼,有些不解话题怎突然跳到这里。
穿过盘旋山道,身边风景豁然开朗,渐渐变成大片花田。
——很想你。
程昼回打断他,十几岁少年穿着单薄校服春衫,蹲跪在程恪行身边,仰头时神色很纯和,让沉默望着他人不合时宜地想起雁清寺里那位慈悲神女。
——阿回只是很想你,先生。
少年笑起来,清丽眉眼荡开轻盈笑意,瞬将人拉回到草长莺飞人间三月。
程昼回也像幅画,起初还只是张白纸,但越长大,描画他笔触便越清晰,越叫旁人看出他是那笔意纤瘦山水画,身皆是淡雅温和书卷气。
程昼回不是唯个,甚至不是第个。但他不是贪心人,直以来能住在程家也只有他个罢,这点小事并不至于让人患得患失,程昼回只是觉得有点点别扭,他们……
——阿回。
——在,先生。
曾经不是寡言便是出言讥讽少年长大后,疏冷性子渐渐升格为厉戾,程昼回单纯心性,看不懂程恪行身上日渐令人畏避锋芒,但他却从来没有生过害怕念头。
可他离家太久,偶尔回来次,连程恪行都会惊讶他飞快出挑身量,以及不可避免,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与他先生亲近。
程恪行在草坡下停车,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高处坡顶树冠上,话题跳得很快:“大学念是化学。”
程昼回眨眨眼。
程恪行侧过脸看他,暮色笼罩四野,男人深邃眸色仿佛漫不经心,又好像藏着某种同样令程昼回读不懂、非常深情绪。
十足读书人,柔韧美丽。
在程恪行近乎无止境宠溺下,仍不曾骄纵,唯余身雅致斯文。
那个专制强势程恪行怎养得出这样人。
但偏偏他就是这样长大,像是枝立在锦绣堆里梅骨,寸寸写着不容亵渎方正。
司机休息,程恪行选另辆轻盈些敞篷跑车在山间行驶,在他们头顶,落日余晖与春夜开始相交。
他在慢慢长大,身上光芒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又忍不住卑劣地遮目畏其刺眼。
——你是家人。
——唯家人。
程恪行凉薄唇边吐出非常令人意外话语,程昼回无措抬头,只看见男人侧过脸时微显落寞轮廓。
——若是你长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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