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心里发酸,当场就哭了。
“他、他们混蛋……”元宵一边取了淬火尖刀剜去腐肉,一边小声骂道:“他们忘恩负义!他们、他们不是东西!”
凌冽双膝被箭射穿,自战场中好不容易捡回性命,却又被新登基的小皇帝软禁,对外称的是看护养病,实则就是软禁。元宵打小儿就跟着伺候,自知锦朝有如今安宁,都是郭老将军一家子和镇北军用命换的。
像外头姓林的那头肥猪,多半只会在朝堂中算计,蝇营狗苟、为点蜗角虚名去算计人心,将北境战士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都当成了功高震主。
“一帮子无胆鼠辈,就知道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有本事他们也上前线去打戎狄啊!”
,这里遍植青松翠竹,倒另有一番意趣。
院内东首石墙上,爬满了青翠欲滴的地锦,那一屏绿意之下,是一方大理石打造的圆石桌。石桌上放着几卷述论北境山川地理的卷宗,旁边厚厚一沓纸,上头墨痕点点。
想着他们家王爷在北境经历的一切,元宵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看见那卷宗之后,竟还摆着一小壶酒。元宵抿了抿嘴,当即就红了眼——他们家王爷律己甚严,自赴北境参军后更是滴酒不沾,他哽了一下,瓮声瓮气地问,“您这是……又想郭老将军他们了?”
凌冽看了看桌上的酒,睫帘扇动、抬手捏了捏眉心——
北戎一战,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血水染透山峦。郭老将军死了,郭家两兄弟也死了,那些亲密无间、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也都死了,全都被活活烧死、乱箭射死在了那座为戎狄大军预备的陷阱里。
凌冽疼得浑身冷汗,撑着用手点了点元宵的脸:“聒噪。”
他手指冰凉,冻得元宵一激灵,再不敢多说一词,吸了吸鼻子,手底下动作飞快地上好药,重新缠好伤口。按给他药的大夫所言——他们家王爷这双腿,多半是废了。
但事无完全
而他,凌冽闭上了眼睛,原本也该死在那里。
元宵见他面色苍白,便蹲下来,有心打岔道:“王爷,您别想了,忧思伤身,我帮您换药吧?”
凌冽睁开眼,垂眸看见他这小管事,献宝似的从香囊中掏出个精致的药瓶来,又想起刚才在过厅的一场争执,他叹了一口气,默许了元宵的施为。
元宵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盖在双膝上的白绒毯,外袍之下,凌冽双腿膝弯上缠着一圈圈厚厚的绷带,绷带已被血染透,且那绷带缠得时间有些久,是他们还在北境时草草包扎的。
这小半个月以来,王府被那些奉新帝之命的羽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请来的太医也推三阻四地不加医治。元宵实在没法,才冒险出府寻药,结果那绷带拆下,伤口早已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