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对楚怡柔说:“没事,想起来个事,私下跟他说吧。谢谢小楚。”然后断掉塔台频率。
飞香港体力上不算累,和飞广州没差别,但是对于他来说是精神太累,从头到尾绷得很紧,容不得点差池。还好,陈嘉予想,和自己搭班是徐桁川。
飞行员被训练去信任飞机,信任机器,信任仪表。他们可能会重复个平安顺利从起飞到降落过程上千次,但个小小故障可能就会颠覆之前所有训练、固有习惯和对飞行认知。
很多机长副机长飞行经验五六千个小时,但这五六千全都是安全小时,而遇到事故训练小时数相比之下少得可怜。所以,模拟仓模拟各种事故训练才格外重要。即便如此,真事故发生时候往往驾驶舱内是混乱至极——机身大幅度抖动以至于看不清仪表,或者飞机暂时失控发生疯狂翻转,需要机长强力推杆或者拉杆改出,或者五六个警报同时响,驾驶舱客舱内烟雾弥漫。在这之上,两位飞行员需要搞明白哪里出故障,然后翻出手册执行这个故障检查清单。整个过程中,最骇人并不是这些程序,而是心理压力,知道百多条人命就拴在自己举动上这
陈嘉予才道:“嗯。”他发现,自己握杆手心,也微微出汗。
“航向道水平飞行。”
“与航向道水平飞行。”
“安全带指示灯。”
“安全带指示灯。”
……
飞机轮子接触香港国际机场陆地那刻,徐桁川没看见,但陈嘉予悄悄地,缓慢地呼出口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陈嘉予在滑到停车位时候,顺手检查下胎压胎温。
回北京时候是徐桁川主飞,陈嘉予乐得在旁边管执行检查单和无线电。拨入进近频率时候,他有过大概秒钟期待,但是听到那边不认识声音时候,便知道他也没那幸运凑巧,不是每次都能赶上方皓。他不认识这个进近管制,但是塔台是楚怡柔值班,陈嘉予落地以后就多问她句:“今天方皓在塔台吗?”他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到底是有什计划,只是那个时候,他真有冲动想去问,这句话就冲出口。
楚怡柔回答说:“不在哎,今天他值小夜班。有事吗?”
陈嘉予想,他有事吗,那自然是没有什确确实实事。可是,他倒期盼着能和方皓聊聊天,也许对方会像当初自己安慰他雷达事故那样,也知恩图报,安慰安慰自己。可是,不凑巧就是不凑巧,方皓明显不值班,他也不可能原地等两小时等他上班,然后让急着交岗方皓陪自己聊闲天,这太不现实。况且,那样话,就真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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