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峦随手拂起道缎子料,便见上面所织乃是数枝冬梅,其上梅花或绽或拢,或含苞或乍谢,错落有致交织着,但凡所见之处,皆是不稀不密,透着份别有风韵精致意趣。前几日各厂子送来布料中,也并不少见相似纹样,只是无可与其相比。
就连这天锦坊中,名声最盛三薇姊妹,也未见得能织出这般新意,足可见当年素犀心思灵巧,手艺独绝。
可惜……这般毓秀女子,却在韶华正盛之时,终葬身于泱泱云水。
两人继续向前行着,不断掀开那重重纱绸,走过台台空荡织机,终于来到织坊最深处。
素犀就坐在那里,台陈旧织机前,汪峦终于能看清她模样。乌黑油亮头发束在肩侧,浅色衫裙仿佛也蕴着淡淡光芒,清秀眉目间流淌着纯粹而干净气息。
汪明生手里,被他直困养在某处。”
这样猜想,却不禁让汪峦颦眉深思--汪明生手上,究竟有多少执妖?
他是如何掌握困养执妖方法,究竟又向外散布多少动过手脚执妖?他……到底想要做什。
祁沉笙并不想让汪峦过多忧虑于汪明生事,目光微斜之下又将话头引回到天锦坊中。
“至于姚继汇……他那个样子,想来汪明生是瞧不上与他共谋,最多只是做个工具。”
而在她身后,几个人形大茧被丝线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悬空吊起,只在顶尖处露出人头。
云薇与姚继沣都在昏迷之中,唯有姚继汇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素犀,用万千缕细丝捆绑起来。
起先姚继汇还呼喊过,甚至想用汪先生教他法子,可眼前化为执妖素犀,却始终不为
“姚继汇想要,无非是天锦坊而已,”如今汪峦回忆起之前姚继汇言行,他若是真那般维护两个兄弟,又怎会主动把姚继沣见过纸车纸马入云水事,说出来呢。
他从那时起就是想要祸水东引,将嫌疑尽可能多推到姚继沣身上--或许,就连姚继广死,也是汪明生给予他条件呢?
“说到底,这不过又是汪明生设个局,”门外长廊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廊下花木郁郁葱葱,当真是织得惟妙惟肖,但终究不是真:“他想要以素犀与金丝雀设下双重幻境,所以便找到姚继汇,答应帮他除掉两个弟弟,以此为交换诱捕你。”
祁沉笙说道这里,灰眸之中都泛上嘲意--凭他怎算计,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绕过长廊尽头花丛后,便看到同样为丝线所织成织坊。如同祁沉笙最初在幻境中所见般,层层绸缎自梁上垂落而下,将织坊重重掩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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