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伸手去摸口袋,抬眼瞥见大厅中央鲜红硕大的一枚禁烟标识,悻悻收手,转道去摸下巴:“说呗,你小子还有谨言慎行跟我连哄带商量的时候呢。”
一周人笑,游凯风也乐:“那您不能这么说,好歹……发不发我高中毕业证儿还看你呢。”
“贫吧你就,赶紧讲,换座位没门啊,这个你不要想。”
一周人再笑,出了赵劲悄咪咪地呛了颗珍珠,几点奶茶溅了三千五单词的书封。他抬手抹了,瞄了眼游凯风。
“不是换座位的事儿,我是想跟您说,就,九月份开学了我可能就……”游凯风摸摸鼻子,“……我可能就先不去学校了啊,班主任。”
较特殊吧。”李鸢随后补充:“对我来说。”
特殊,彭小满的年度关键词。
他突然像被过了电,左边手臂连带着半面侧脸,都无端的麻酥酥了。李鸢说完这话,看他原本平常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僵滞,各式情绪走马灯花似的在脸上一层层铺开,最后叠成一个古怪的表情——眉心凑近在了一块儿,嘴巴又是忍不住直颤直颤的往上翘。
忧心忡忡式地喜悦自矜。李鸢要为自己的语文水平鼓掌,就冲这精准劲道的形容,妥不比眼前这人次。
眼前这人……
“啊?”老班坐直,皱眉。
定格在彭小满意识里的第一反应极其戏剧——凯爷要退学?没声儿没响的就?
依这个“以为”顺势地想下去,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全涌上了脑海。先是:老班,私以为读书不是条明路,我想下海。要么:老班,国内教育土壤贫瘠,照我家这经济水平,我觉得还是出国靠谱儿。再或者:老班,我前段儿时间读了三毛,醍醐灌顶耳清目明,这么说吧,我突然发觉了我人生的终极不是扬名立万,是流浪,是远方。因为游凯风,彭小满下意识去看李鸢,发觉他也看了眼自己。
两人视线这么一拢,此地无银地又双双弹开,一并落向游凯风。
游凯
真是,真是没法儿形容。
李鸢和彭小满莫名其妙地同时笑开,笑到一个偏开头,一个顶着鼻尖。俩人间隔着一米的间距,身侧是大景深的里上夜景,场景一下就像是某部古早偶像剧里抠下来的定格一帧。
九点集合下了瞭望塔,三楼观光大厅,老班请喝了奶茶,自己瞅菜单半晌点了个极品冻顶乌龙。等乌龙上了桌,老班拿管子戳开嘬一大口,立马就搁心里操了——淡出个鸟儿,去他姥姥的极品。
气氛挺好,没在班里上课似的那么严肃,这会子都当老班是个花甲老头,学校里得琢磨着说的,趁势也就提了。
“班主任。”游凯风嘬了口美式咖啡,苦了一脸,伸手抢了陆清远的奶精球,“想跟您说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