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闭嘴了,啥也不说好。
“哎你不要这么严肃成不?”彭小满无奈,下巴搭在胳膊上,“我是先天病又不是癌症晚期,你不说话会搞得我很惶恐。”
“我不太了解你这个病。”李鸢在围栏上熄灭烟头,又把右手松了的纱布头很是随便地绕了一圈,“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彭小满看不下去,示意他手来。李鸢没多说,把手伸过去了,看彭小满的神色倏然认真了三分,先是解开那个脱了的活扣,揉散开布头后顺势捋平,继而依照先前的缠绕方向一圈圈叠紧,问了一句疼不疼,李鸢摇头,他才随手系了个不松不紧的蝴蝶结,特精致。
“娘哭。”李鸢笑了,“你是不是有个迪士尼公主梦?”
而驰的下场,就是校方陡然扑下的高压,监视,说教,与几乎比原先还强度还要增上一倍的日程表。云古与校方惯例就是和家长联系频繁且私密,那感觉就像是把人装进了纸盒子,一端一孔,被双方窥伺。反复如此,彭小满总要时刻绷着着铮铮作响的心弦,松开,拉紧,松开,拉紧。松开,拉紧。
砰——
终于在听人说,云古一高今年跳了三个学生全被校方压下来的时候,断了。这是彭小满在十五岁手术装了双腔起搏器后,第一次心律失常外加房颤。
他就是不好学,他就是漫无目的,他就是青春有悔。彭小满从来不否认那些人的拼搏向上,承认那些汗水浇灌出的梦想是真的璀璨动人。sowhat?他不喜欢。他以前看《濑户内海》,里面有个台词,他要起立鼓掌。
“青春为什么要一定要奔跑流汗呢?只在河畔打发时间的青春不也很好么?”
彭小满竖中指,“fuck。”
彭小满吸了口腥凉的江风,鼓起胸膛,吐出过往:“这个东西也不是很严重吧,和……癌啊瘤啊什么的还是不太一样。就是那种——”他停下来想着
彭小满拉了一下衣领,一截粉色的癍疤渐露,没等李鸢看清,彭小满倏然用松开了手,那痕迹就又不见了。
“我是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彭小满挑了下眉,“祖传的,传男不传女~”
挺狗血。
李鸢觉得自己恐怕在看一本琼瑶,不是一帘幽梦,就是梅花烙。
他也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情绪去面对,面对彭小满以如此轻松的状态,袒露的这么一个不大好的事实。他神色太过如常,又被桥上灯光照得很温柔,就好像是在说一场三天就能治愈的小感冒,又或者根本就是在说别人。但怎么可能是感冒呢,那是心脏,至关重要,停一刻,就无力回天死得透透的地方。李鸢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现的悲痛惋惜些,抱有同理心好,还是打个哈哈,继续和他抖包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