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古第四人民监狱?”
“我去。”彭小满很惊喜,“你怎么知道?”
“全中国第二大的高考工厂超级中学,云古一高,都出纪录片了,你觉得现在有哪个高中生不知道?”李鸢看着他笑,补充说:“每天五点半早集合晨跑,边跑边看书,中午一小时吃饭休息时间,晚自习到十一点,上课睡觉劝退,抄作业劝退,玩手机劝退,男女非正常接触直接开除,二十四小时教室监控,每年发下去的学案练习卷儿能养活周遭一片
`逼还是硬撑着假牛`逼,声儿都不带喘地连汤带水吃个精光,等把筷子一撂抹嘴抬头,李鸢一愣,见他琼瑶女主似的蓦然两行清泪,顺着苹果肌就滚下来了。
好比他吃的不是李记,是碗给状元郎践行的离别苦酒。
乌南江夜晚涨潮了,白天从乌南江大桥上往下看,还能看清在靠近水岸的地方,裸露着几处狭小而不规则的水中洼地,像飘落进水中的几盏黄叶。而斯时斯刻,就只能看清茫茫一片的静肃江面,与浸在水中,摇摆浮漾的青弋灯火了。江心是鹭洲高中,被外围的一圈绿丛拥覆,恐怕是临近高考,有些祈愿想求,有人在中央放着孔明灯。
鹭高本来是禁了孔明灯的,说是有火灾的隐患。其实索性放宽倒还好,反倒是往往牵连到了侥幸的问题,就偏有人去赌那把小概率。说白了,就总觉得小小违规不伤大雅,随性就好。就像遇到一棵古银杏,就要把彼此名字悄悄刻上去,求一生一世;就像遇到了一尊佛,说了不让不让,也要抬手去摸摸脚,求平安顺遂。
彭小满走在前,手里捉着那个实在咽不下的苹果糖和牛奶瓶;李鸢在后,看他身上的宽大T恤被车水驶过身侧的气流与晚风,共同吹得鼓起,强行假胖,实则是真瘦。两人一同嘶溜,如同迎风协奏。
彭小满猛停下脚步回头,眼眶还是淡淡带红的,两人对视一刻,他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根拆了封的绿箭:“兄弟,嘶——交个朋友。”
李鸢第N次没绷住,侧头乐出声,抬手挡了一下。
“我原来那个学校,云古那边儿,我说过吧?是云古一高。”彭小满吹了个泡泡,闲闲倚靠着大桥上的一排围栏,手指着鹭洲,亦是指着鹭高,“也是有水,但不是江,是喷泉,天然的那种。学校特别有钱,还从外地买了樱花回来种在种在中央草坪装逼,被我们叫成情人坡,不谈恋爱简直对不起那个景儿。”
李鸢把口香糖吐进包装纸里,熟门熟路地翻出火机和烟,看着彭小满抬了下眉,意思是问他可不可以。彭小满手撑着下巴,慢吞吞地点了头,他才点上,站到了下风口。
“但你知道我们那个学校,有个别称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