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是八
踮脚很累，小腿不断释放乳酸。乔奉天却舍不得落脚跟，反复撑起，把前额低上玻璃。冰凉
温度隔着
层额发透进天庭，浸到脑仁里。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句话。
事实上，机场比婚礼殿堂见证
更多真挚亲吻，医院墙壁比教堂聆听更多虔诚祷告。
能力很重要，钱很重要，要尊重有能力人，要尊重钱。但活着更重要。
乔梁人不如名，没有钱，也没有能力，但不妨碍乔奉天拼命也要拽住他，护着他。当年事情败露，人尽皆知，支教男青年不置词，不作任何该有解释。乔梁怨恨所有人只指着乔奉天脊梁骨，从来也不考虑另个当事人究竟干什
破烂事。
两天……就没事，就回家，好？”
“好，小五子知道。”
乔奉天忍不住，“你怎就不多说两句呢……”
怎就不多耍耍赖，多撒撒娇呢，你才八岁啊。
小五子就不说话，看看地面，看看乔奉天，就是不张嘴。他漆黑眼睛里像下过场雨样湿漉漉，他伸手揪把乔奉天领角，再用拇指小心碾碾乔奉天卧蚕处淡青色。
乔梁嘴笨，时常被气得流泪温和人，竟能头脑热，大晚上独自跑去男青年躲着小宿舍，手起砖落给他狠狠开瓢。鸡都不杀个人，沾回来手鲜红血。
乔奉天夜起，哆哆嗦嗦地小声打水，替慌地喘着乔梁擦脸擦手。
乔奉天抱着他哭像个傻.逼，断断续续地说，哥你别慌，你也别怕，他要真报警真追究责任，
就说是干，替你蹲大狱吃牢饭去，小，不会判重，十年八年他妈也不怕。
久而久之这就成笑话，两兄弟谁也不提，谁也没忘。
如果要把下半辈子精力全部预支在个人，件事上，当然不甘，当然苦恼，但如果定是这个必然境遇，乔奉天也定不会踟蹰犹豫，不做他想。
杜冬下楼，温温柔柔地摸摸小五子头，把他接走。跟在后头李荔回头，冲乔奉天使个“放心吧”颜色，乔奉天就冲不断回头小五子摆摆手。等他们上去，才转身走。
乔奉天确不能逗留，医院来电话，乔梁今晚就快醒，家属尽快来。
利南市委医院反反复复去，以致总记不住南门北门他，现在几乎能闭着眼睛摸到监护病房。
走廊禁止交谈，禁止吸烟，禁止家属长时间逗留。乔奉天今晚是例外，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踮脚，隔着门上方明净玻璃方窗，牢牢看着病房里，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纱布，合目安静躺着乔梁。
覆着被子腹部起伏，是能看出他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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