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它嘴里叼着颗不知在哪儿刨到翡翠石头,品相低劣,里头几乎全是白絮,兴许是哪处采矿扔出来边角料。
提灯把这块翡翠石头擦擦,藏进衣裳里,只等着天黑,再下树去,又或者再在上头呆晚,推迟天思考他何去何从。
二月倒春寒快结束,这是最冷晚。
阴云蔽日,天上下起小雪。
提灯在树上蜷到傍晚,才慢慢摸索着下去。
头颅连着身体在他手下无生气,只有两只脱离肩膀胳膊在摇摇晃晃。
天色泛白,提灯就这样站许久。
最后在片死寂中,听见谢九楼呼喊。
彼时谢九楼已找提灯大半个晚上,军营驻扎地界搜圈,只念着提灯以前在地牢待得很久缘故,自从到谢府,便极不喜个人待在黑处,故而才迟迟没到这林子里来看。
提灯躲在刚发新芽树枝上,透过层层枝叶往下看,不远处树下是他昨夜失手杀死士伍,再远处,谢九楼拿着龙吟箭四顾而行。面走,面在喊他名字。
后来竞选帐前侍卫,提灯瞧他身形和模样与谢九楼有两分相似,更格外手下留情许多。
……九爷。
提灯脑海里恍惚闪过谢九楼模样,麻木之下,似乎恢复少许知觉。
他脸被别在树干上,侧颊逐渐传来树皮粗粝摩擦感,手腕处被压制疼痛逐渐取代耳边尖锐不止嗡鸣。
他反手挣脱身后束缚,趁对方不备抓向其小臂,翻身同时提膝顶,将那人胳膊反向拧几乎圈。
乌鸦又飞去远方,他呆愣愣站在林子里,看看望不到尽头幽深处,又扭头瞧着出口。
他还是想回去找谢九楼。
他发现自己除谢九楼身边,无处可去。哪怕是被塞进那个笼子里。
提灯又往后缩缩,身体蜷得更小些。
就在谢九楼快要靠近那具尸体时候,丛林外有人疾呼“九爷”,竟是说昨夜见着个肖似提灯身影往营外官道上跑。
谢九楼即刻追出去。
提灯扒开前头枝干往前蹭,看着谢九楼消失方向,最后慢慢躲进更深处。
良久,天上乌鸦盘旋而来,几声鸣叫过后飞进提灯怀里。
提灯反应迅猛而快速,痛感传到对方身体上之前已经让他先听见惨叫。
他在极度混乱思绪下遍遍告诫自己,要听谢九楼话,要控制玄息,不能失控,不能杀人……
到底还是失控。
等他两手扭断那人脖子时,对方两条胳膊已经被卸。
脊柱断裂声叫提灯警钟大作,他捧着那人脑袋僵在原地,缓缓低眉,只看见对方双充血肿胀眼睛,几乎快要掉出两个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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