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没有拉严,放了一条缝隙宽窄的初阳进来。徐致远照着裴林晚的说法在桌子上找到了空药瓶,塞进了口袋里。
他本想就此离开,心里却给自己演起了一场活话剧,角色几番争斗之后,他终于决定装成不经意地去瞥床上的俞尧一眼——那眼神可谓将“僵硬的随意”演得惟妙惟肖,然而在目光触碰到俞尧的时候,花了几秒钟凑出来的“演技”全部白搭。
徐致远的注意力被俞尧脖颈上的红绳吸引过去,它贴着唇角掠过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绳尾的银佛就与他的头发埋在一起。徐致远心底冒出的欲望怂恿他去嗅藏在中衣领子下的那一节的白皙脖颈,但理智将其克制得一丝不露。
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慢慢伸过去,替他把银佛塞回衣裳里。也许是被那小块银子给凉着了,俞尧转了一下头。徐致远及时将手收回来,手指只微微地划到了他的下颌。
床头上有几张照片,大概是昨晚睡前俞尧在翻看的。徐致远取来看了一眼,再一次见到了抱着丹顶鹤的小少年。
翌日清早,天只朦朦亮时,徐致远便起来了。
李安荣老远见他那副背头长衫的模样,便心知他又“旧病复发”了。推来一杯热豆浆,问他去哪儿,徐致远有模有样地将笔记本往腋下一夹,恭敬地接来豆浆,说道:“去学习。”
这可是一件比太阳自西边出来还要新奇的事,李安荣自然是不信的,但正是因为她坚信小混蛋定是披着学习的皮去干一些其他闲事,所以也并未表现得惊讶,随口嘱咐道:“早点回来……对了,顺便去帮阿尧买些药,昨天听他说快要吃完了。”
“……小叔叔的药都是庸医亲自打理的,我不知道他吃什么。”
裴林晚从李安荣身边探出脑袋来,说道:“爹让我帮阿尧送过好几次。”
他望着俞尧熟睡的脸,心中不知在翻涌什么。
小叔叔会想他的白鸟吗。
徐致远也偷偷读过俞尧写在笔记上的诗,他是一个骨子里溢着浪漫的人,徐致远心想。
他的思念会给星子、风雨、鸟雀留着位置,像是不肯多浪费在凡俗人间上。有时
徐致远见她在,清了清嗓子,想将那声“庸医”掩饰过去。于是问她是什么药,裴林晚摇了摇头说:“我记不着它们的名字……但是我昨天见到阿尧桌子上有空瓶子,哥哥,你可以拿那个和医生说,医生肯定就知道啦。”
李安荣垂眸看着她,小声笑道:“徐致远你还没人家小孩懂事多。”
徐致远给李安荣同志翻了个白眼,喝完了,将残留着些豆渣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去找。”
他上楼,蹑手蹑脚地推开俞尧的房门。
兴许是昨天有些累了,俞尧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