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他在空山寺常穿着玉色袈裟,戴着那串佛珠,细细地化眉,束好发,结跏趺坐,膝上放着个小小红木盒,在昏黄安静佛堂中,安然闭目坐化。
在星和帮助下,她筹措爹爹后事。
每每想起他安然低垂着头,敛目趺坐模样,她心里既觉得难受,又觉
眼睫垂下又扬起,坦然平和地想。
再等等,再等等,便能再见到你。
她觉得,爹爹愈来愈偏执得不可理喻。
他如今闭门不见客,只人待在家里潜心修佛。
她担心,却不好多说什。
她扬起脸,犹疑瞬,还是冲他笑笑,“檀奴。”
阵凉风吹入室内,帘幕相撞,晶莹珠光中,他从梦中惊醒。
榻旁如豆灯焰在秋风中摇曳,烛花噼啪声。
窗外黄叶纷纷堕地,落在霜阶前,夜已经深。
他剪去截灯花,重新拾起滑落在地佛经,低眉信手翻页,继续往下看去。
多时候,她都与庚星和待在起,夫妻恩爱,志同道合,两人天南海北到处跑,有时候在大梁,有时候又乘船出海。
出海时,更是两三年都见不到回,偶尔寄来这两封信,或是些海外稀奇古怪新奇小玩意儿。
卫檀生无事时候,好似回到老样子,常常倚在榻上,翻阅经书。
前几年,他和妙有去天竺,天竺佛法早已不存。
他望着妙有,她踮着脚看那波涛滚滚长河,看那天际烧得熊熊晚霞。
瞧见她蹙眉,庚星和帮她抚去眉间褶皱,轻声安慰道,“改日便回去看看爹爹罢。”
他十岁到十八岁人生,直在寺中度过,而如今却又重归禅门,日日夜夜修习佛法。
他似乎相信,他能在死后成佛,能去往极乐,去往无上佛国,能再见到娘亲。
爹爹死前十分平静。
他澡身,换衣。
人生百年,眨眼间,梦寐中已过去大半,众生在梦中随业而转。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切因果,皆如梦幻。
没多时,他又去趟郭溪,郭溪草丰沙阔,水鸟聚集,黑颈鹤其声哀哀,雁落哑哑,芦苇秋风,荒凉满目。
秋风卷,芦花好似夜白头。
翠翠。
他望向芦苇深处,绀色眼也倒映这澄波粼粼秋水。
这世上啊,诸行无常,生生灭灭,没什能永存,即便佛法也不例外。
这十多年来,他不曾梦到过她。
但有日,他斜倚着软榻睡着,经书就搁在膝前。
在帘外潇潇秋雨中,他终于梦见她
他梦见她正坐在水晶帘下梳头,日头高高,水样光落在她脸侧,女人看起来有些困倦懒散,鬓角白玉兰好似翩翩蝴蝶。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