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指尖轻轻颤,卫檀生唇角敛去往日笑意,微垂眼睫挡去眸中重重思绪。
他何等聪明,看到眼前这幕,顿时便明白过来。
他来晚,再次来晚。
他得信之后,急忙赶来,没想到却还是来晚步。
晚风吹起他脑后发带,像扭曲杏色小鞭,直往脸颊上抽,激起阵细密刺痛。
于自荣虽然醉得不轻,不认得惜翠,却还是认得高骞。瞧见他从船舱中走出来,顿时个哆嗦,那酒意也散去大半,“高……高郎君?”
这高家二郎,在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赶紧吩咐人拢船,上前寒暄,但男人伫立在船头,看上去却不像愿意同他闲话意思。
“某方才听到些动静,这才出来看看,”高骞低声问,“未曾想,可是打扰到于郎君?”
高骞平日里做便是维护皇城秩序,天子尊严,于自荣当着他面,这个时候气焰顿消,哪里还敢继续作威作福,赶紧吩咐人把那几个家丁叫回来,笑道,“高郎君误会。”
高骞模棱两可地回答:“如此便再好不过。”
这几个家丁生得人高马大,墨色中看来犹如山岳倾斜而下暗影,饶是惜翠,这个时候心里也不免有些焦急,拧着眉头往人群外看去。
河岸上动静越来越大,渐渐吸引不少人看过来,河上其余画舫小船,也慢慢地挨近,想要看个清楚。
就在这几个家丁即将动身之际,只听见临近大船里,突然传来个低沉嗓音,冷声道,“你们谁敢?”
话音刚落,抹高大冷肃身影也随之从船舱中迈步而出。
那几个家丁抬头看去,只见这大船上挂高灯,阵河风吹来,灯影微斜,照出来人模样,高天冷月般矜贵,但自眼角直延伸到耳根刀疤,在灯影中,遥遥看去,却犹如尊煞神。
卫檀生收紧
于自荣笑道,“也是巧,郎君怎会在此?”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传来声金玉相振温润嗓音。
“翠翠。”
惜翠循声看去,只见青年静静站在不远处,如萧萧肃肃玉树,不知站有多久。
他目光看着她,又好似看着高骞,或是于自荣,亦或者说是眼前这出闹剧。
惜翠看得愣住:“二……高骞?”
高骞他怎会在这儿?
站在船头男人,看她眼,微微颌首,目光中却多几分暖意。这眼停留得极短,转而又看向于自荣。
高骞会碰上惜翠也是机缘巧合。
如今高家事,大多都是他在帮着处置,今晚他本是陪着几位大人应酬,只听到船舱外有些动静,这才走出来看看,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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