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出事。
夏天的风,像没有尽头的热扫帚,长长的,扫过青春的脸,吹得人面目发烫,江渡脑子里嗡嗡的,有一瞬,世界失去色彩,只剩黑白,黑的是魏清越流出来的血,白的是头顶阳光,如此分明。
原来心脏的洞洞,会像破风箱一样,呼呼地响,喜欢一个人,也会这么疼。
她发不出声音,只是一直不停流眼泪,撕心裂肺地流眼泪,眼泪本身都是疼的,以至于,后来眼睛又肿又涩,起身时,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柜子里,是一沓《书城》杂志,按日期捆绑好,还有一个mp3。
就任由他打,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老师说,魏清越的脾保不住了,得切除,他骨头断了好多,我们都以为他被打死了,同学们哭成一片,他都要出国了却还要这样给你出头,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想那人坐牢,这样你就能,你就能好好在梅中继续上学了。”
张晓蔷抽噎得厉害,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肩膀一下下抽动。
“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更多。”这是魏清越一嘴血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么多人围着,同学们的哭声,老师的呼喊声,声声交织,张晓蔷被人踩了很多脚,她奋力往前,想看到魏清越,她听人说他讲了这么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
魏清越周末的时候,企鹅号上给她留言了一段话,等她看到时,他好像已经下线,头像是灰的,再没亮过,不知道是刻意隐身,还是真的没上线。
后来,江渡才知道mp3里只录了两首歌,一首《半点心》,一首《冷雨夜》,都是魏清越的声音,《冷雨夜》录完后面有男生洒然自负的一句反问:
我是不是比你男同学唱的要好?
要好,要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江渡听到那首《冷雨夜》时又泪如雨下。
秋天细密的雨,冬天凄冷的风,包厢里流光溢
他说:
我出国迫在眉睫,只放心不下江渡,你我同窗几载,有些事我不必瞒你,也许,你已经看出什么,我也不必多言。我走后,拜托你闲暇之余能和江渡谈谈心,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伸一伸援助之手,教她不至觉得太过孤单。我到美国后,地址等联系方式会再告知你,联系勿断。以上,暂且仅你知晓,勿告他人,多谢。
留言沉稳庄重,男生早熟的一面尽显,张晓蔷收到时人是诧异的,心里像吞了块柠檬,但最终,她还是很有气度地回复他:
老同学,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拜托,希望你到美国后继续学霸模式。
为了不使气氛看起来太过伤感,张晓蔷特地缀了个笑脸表情,然而,魏清越却再没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