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就按在对方腰上一处不断渗血的伤口上,哈代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之间都是一片温热的液体,黏黏糊糊的,泛着腥味。一年之前,当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第一次出现在WLPD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场景。
他带着复杂的心情低头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脸,阿玛莱特看上去比之前
为映在眼前的画面而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们在寻找的那位医生现在正靠着窗户坐在地板上,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室内没有开灯,狱警们能看见室内的情形全凭从窗外打进来的、探照灯白而刺目的灯光,于是医生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如果他们能看见这位狱医的脸的话,就会发现死亡的青灰色衣襟爬上了他的脸。医生的脖颈上爬着一条长长的、丑陋的伤口,鲜血整个浸红了他的衣襟。室内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一览无余,没有可供人躲藏的地方,而就算是这唯一一个人,生命也早已爬出了他的身体。
在这个死亡的狱医的背后,窗户玻璃上用血写着一行字,字母尾巴上还有血液混着玻璃上凝结的雾气水淋淋地往下淌,在探照灯的直射下显得恐怖又诡异。
这些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在灯光直射下映出了一层模糊而淡薄的影子,这些被灯光放大了无数倍,就映在两个不知所措的狱警的身上。
“谁一旦凝视过美本身,就已经把自己托付给死神。”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片兵荒马乱。
哈代接到那些正在搜查大楼的狱警报告,说他们要找的那个狱医已经死了,而那个失踪的实习生则鬼影也没见到一个的时候,几乎已经放弃思考了。他想不通阿尔巴利诺——假设那个人真的是阿尔巴利诺的话——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更重要的是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生命垂危的几个人。好在雪还没下多长时间,还没大到阻碍交通、到救护车不能到场的程度。
实际上他只是低声骂就一句,然后就开始低头专心致志地给倒在地上的阿玛莱特做急救。而他身后,其他狱警正试图把围观的罪犯们赶会他们的牢房。哈代的手指在那些伤口和鲜血之间打滑:赫斯塔尔身上有几道看上去挺吓人的刀伤,但按照哈代的经验,这些伤口没有伤及要害、没有导致糟糕的内脏出血,现在的出血量也还没达到令人失血性休克的地步。
但是此人依然昏迷不醒,是他头上的伤口导致的吗?这太难判断了,或许只是普通的撞击导致的昏迷,或许是脑震荡,或许是更糟糕的脑出血——这些都不是一个既没有器材也没有医疗知识的普通警官能判断的,哈代能做的只有努力让他不要继续流血,然后等着救护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