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抬起头来,那副显然是平光眼镜的、除了伪装之外毫无作用的镜框之下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在遭遇这种场面的情况之下,大部分人会选择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在无数逃犯为了逃亡染了头发、改变了穿衣风格之后,往往抱有一种毫无道理的希望,就好像他们只要死不认账,最后就没人揭发他们一样。
但是这显然不是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选择。
阿尔巴利诺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相当镇定的
吗?”
七月二十三日,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日。
城市的北侧,距离维斯特兰市图书馆一条街的路边有一家小小的店铺,是那种被各路网络红人在自己的社交页面上标明“路过的时候不妨绕路去吃”的快餐小店。大部分有这样噱头的店铺其实的言过其实,除了适合拍照上传网络的内部装潢之外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眼前的这家也并不例外。
一个黑发、鼻梁上架着眼镜的男人坐在靠墙的桌子边上,面前摆着这家店的“招牌三明治”——这东西从各种角度看都只是最普通的那种三明治,除了里面的酱料格外多、生菜叶子也格外蔫——当这位顾客皱着脸把蔫掉的生菜叶子从面包之间挑出来的时候,一道影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来,看见桌子前面站着一个有着一头火一样红的头发的女人,对方向着他微微一笑,用一种稍微带着一点口音的英语问道:“我可以坐在你边上吗?”
大部分人会回答“可以”,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想办法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在餐巾纸上递给对方,而坐在桌子边上的黑发男人不太明显地皱起眉头,显然更情愿一个人呆着。
但是,在他真正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之前,这位女性已经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了。服务员没有给她送来菜单,她也没有急着点餐,而是懒洋洋地把下巴撑在手背上,对对面的人说道:“这是个很妙的位置——一眼能看见整家店所有的出口;背靠墙壁,不担心被人从背后袭击;而且从这个位置,无论是夺门而出还是破窗都很方便。无论是有被害妄想症的人、还是那种真的在躲避什么东西的家伙,应该都很喜欢这样的座位。”
坐在她对面的男性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摆弄了半天却一口也没吃的三明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你是在跟我搭讪吗,女士?”
“一般人不会选这么不解风情的搭讪方式的,”这位红发的女士摇了摇头,笑意也是轻飘飘的,仿佛并没有落在实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而且我觉得星期日这天来跟你谈好像比较有礼貌——礼拜日园丁。”
那位男性摆弄三明治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