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利诺听见他身后传来厚厚的靴子踩过雪地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想说‘我不奇怪会在这里看到你’,”他身后的那个人说,语气认真,“但这种发言本身似乎就已经太奇怪了。”
阿尔巴利诺转过身,不出预料看见奥尔加·莫洛泽站在他身后,裹着厚厚的帽子围巾手套,看着就像一个胖成球的编织毛线怪物。
“嗨。”奥尔加顿了顿,后知后觉似的补充道。
赫斯塔尔在床单上蠕动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不爽的呻吟。
一月份的气温依然寒冷,铅灰色的天空之下,冰雪尚未融化。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站在公墓里,脚踩厚厚的积雪和被冻硬的土地,手上抱着一束花。
这片于二十世纪上半叶建立起来的公墓广阔而整洁,白色的墓碑和十字架一列列横平竖直地树立于草坪之上,距离适当、排列笔直以便于割草机通过。而草坪早就掩盖在了深深的积雪之下,骨灰冻结在坚硬的泥土下面。
他面前新立起的墓碑上用简洁的文字概括了人的一生,如此的简单,沉寂,路过的人甚至不会看它第二眼。
布兰卡·阿雷奥拉
这是他自圣诞假期之后休息的第一个周末,之前的所有时间都被无休无止的加班填满了。显然圣诞节假期之前人人心情愉快,对放假的渴望大大拖慢了办公室里的每个人的工作进度,而现在这种肆意妄为导致的结果终于要来报复他们了。
周五他们赢了一场拖了三个月的官司,那是一场颇受媒体重视的摇滚明星杀人案。最后那位嫌疑人以证据不足被释放,中间掺杂了多少勒索和买通的情节自不必说,反
(1980-2016)
在结案之前,阿雷奥拉的尸体被保存在法医局的停尸间里,由于联系不上她的亲人——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怀疑她在墨西哥根本没有亲人——在结案之后,她由z.府出钱埋在公墓之中。那是完全正常的流程和手段,虽然绝大部分纳税人可能并不愿意把钱花在埋葬一个连环杀手上。
她的尸骨被烧成了灰,得以在这片拥挤的公墓中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狭窄角落。此时此刻,负责布兰卡·阿雷奥拉的非正常死亡事件的验尸官——也就是巴克斯医生本人——正站在她的坟墓前面,像是正对这冷冰冰的墓碑致以廉价的哀悼。
阿尔巴利诺微微地倾过身去,伸手拂掉墓碑上的积雪,然后在那块低矮的人造大理石前放了一束花,柔嫩的花瓣压在地面的积雪之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然后他站直了,注视着惨白的雪地上的唯一一点色彩:花朵的柔嫩花瓣,还有其后骨一样白的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