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具尸体就被放在法院石阶的最高一级上,红色罂粟瀑布似的沿着台阶流淌而下,和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混在一起,看得人生理上的不适。
“CSI的人说夜间的全部监控录像都被删得一干二净,驻守在保安室里的那位保安被从背后袭击了,现在还因为脑震荡躺在医院呢。”奥尔加说道,虽然她知道刚才被哈代喊出来的只是一句绝
体面,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甚至很难判断他的性别:这位死者整个上半身的肉近乎都消失了,白森森的头骨和一根根肋骨在晨光之下闪烁,仅剩下双腿和背部还保留着少量肌肉,而皮肤则被全部剥掉,腐烂的肉体在白色台阶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而这些肉和裸露的骨头之间用鲜花过渡,淡红色的木芙蓉和郁金香填满了他的腹部和胸膛,而艳红色的罂粟花则张牙舞爪地从颅骨空荡荡的眼窝之中涌出来,颜色鲜艳到有些狰狞的地步。
这位死者被布置成仰躺在地上的姿势,仅余骨骼和少许肌肉的手挣扎着伸向高空,苍白的指骨被金属丝固定起来,指向天空的某个方向。
站立着的年轻死者就站在这个近乎骨架的人身边,一只手被布置成紧抓着另一个死者光秃秃的颅骨的样子,而另一只手则横在对方的颈间:蓝色的花枝在他的手中被编织成利剑的模样,剑锋和骷髅头的颈椎缠在一起,在那里开满绣球小朵小朵蓝白的花束。在这白骨的颈间,红色罂粟以鲜血的姿态从那里流下来,沿着石阶逐级流淌。
——最后一朵红色的小花就躺在奥尔加·莫洛泽的鞋尖前面,她站在台阶的最底部,抱着手臂,语气轻松地评价道:“他重现了阿特米西亚·简提列斯基的《犹滴杀死荷罗孚尼》。”
“操。”巴特·哈代真心诚意地说。
“你在抱怨这句话的哪个部分?”奥尔加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是因为今天礼拜日园丁出乎意料地杀死了两个人——毕竟他之前也就只有一个案子中一次杀死了两个受害者,这还是挺罕见的——还是因为你对巴洛克时期的画家有什么意见?”
“我根本不在乎哪个画家是巴洛克时期的!”哈代绝望地叫道,那是一个差不多要对整个世界失望的人会发出的声音,“我在意的是:他他妈的是怎么把两具尸体摆在法院门口的?!”
——正是如此,他们两个正站在州地方法院的门口,宽阔的广场上围着一整圈封锁线,更远处则被记者们的采访车堵得严严实实。在现场如此开阔的地方,WLPD几乎不能指望能用什么东西遮盖住记者们的视线了。
这真是好极了,哈代可以想象,二十分钟之内,没打马赛克的尸体照片就会在网络上传得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