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做了个表示无奈的手势。虽然赫斯塔尔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做这个动作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而不是他真的为这件事感觉到无奈。
“刚才小诺——啊,托马斯·诺曼出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了,”巴克斯医生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他说,您可以全权代替他签署那些文件。”
什么,您如果能带着搜查令去我的办公室,我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他当然知道哈代警官不能——现在种种迹象都表面凶手是钢琴师,如果不能证明钢琴师和诺曼兄弟的产业有直接联系,哈代这辈子都不可能说服法官签发搜查令的。
哈代恼火地看着手里凌乱的笔记,到目前为止实在没有什么新收获:理查德·诺曼的仇人有一大票,又喜欢独来独往,他死亡前一天跟赫斯塔尔开了个短会,然后去幽会了自己的一个情人,自此之后就消失在了每个人的视野里——那个时候才晚上六点多,如果他十点遇害,没人知道他后来的三个小时中在那里。
或许,哈代警官又一次不得不承认他们追查的线索中断了——就好像面对维斯特兰钢琴师和礼拜日园丁的第无数次调查一样,这样的场景熟悉得令人感觉到恼怒。赫斯塔尔显然决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这个男人短促地点点头,说:“所以,哈代警官,如果我们中间没有人被正式拘捕,我就得离开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与诺曼兄弟签订的各种协约可能得进行一些……变动。”
他含混地比了个手势,哈代没仔细问,反正,诺曼兄弟的势力内部最近得出现一阵大变动了,托马斯肯定会想办法剪除他哥哥的势力,更不要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其他黑帮……最近维斯特兰市警察局有的要忙了。
哈代就坐在原地,看着这位律师冷静到几近面无表情地从审讯室里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近乎强迫症地下意识整理自己的袖扣,警察局这种环境对这种人说不定难熬极了。
而另一边,赫斯塔尔刚出了审讯室,就被另外一个人拦了个正着。
拦住他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轻男性,有着一头漂亮的栗子色鬓发和一张讨喜的面孔,在这帮心力交瘁的警察之中带着那种仿佛对周遭氛围满不在乎的懒洋洋笑容。这个男人语气轻快,向他伸出一只手:“阿玛莱特先生?”
“您是?”赫斯塔尔谨慎地问道,没有握他伸出去的手。
对方好像也不是很介意,只不过笑眯眯地把手收回去了:“我是法医局的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医生,负责这次案件的尸检工作。您应该知道,出现了这样的谋杀案之后,受害者家属需要去法医局签署一些知情同意书和授权书——”